孫禦史撥開身上的人,往前蹭去。孫夫人拽住他的官服,“相公,你去哪?”
孫禦史咬牙道:“快鬆開,我去救太子妃殿下。”
“太危險了,相公。”孫夫人搖頭。
“富貴險中求…站隊要站好!呸!”孫禦史蹙眉,嘴一快把內心想法說出來了。
“忠君愛國,死而後已。”拽回自己的官服,拿起桌上的銅酒壺。“君子六藝,本官也是練過的。
小小刺客,不足為懼。”孫禦史使勁往太子妃的方向撲騰。
海棠和紫荊一左一右護著柳眠眠。
海棠看見撲騰而來的孫禦史。
手裡還拿著個酒壺,海棠蹙眉道:“小姐,有個老頭來敬酒了?”
是敬酒吧?
要不然,為何拿著銅酒壺呢?
摸黑給太子和太子妃敬酒?
海棠年歲小,沒見過,真沒見過。
柳眠眠一孕傻三年,最近說話都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海棠叫她起床,她聽成海棠給她洗個桃。
剛才在內殿又同長公主謝璿說了許多話,燭火一滅,柳眠眠困了。
聽見海棠說,有個老頭來敬酒了。
柳眠眠端起自己的酒杯,裡麵裝著紅棗水。
“砰。”跟孫禦史碰了一個。
“請。”柳眠眠是一個親民的太子妃。
孫禦史愣了,什麼情況?太子妃怎麼就乾了?
孫老頭尋思半天,打開酒壺一飲而儘。
主打一個……陪一個!一口悶。
柳眠眠放下酒杯,“大人好酒量,海棠給大人倒滿。”
海棠很貼心又給孫禦史拿了一壺。
來護駕的孫禦史又乾了一壺。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人真是海量。”海棠又遞一壺。
此時大殿中央升起一道光。
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披頭散發跌跌撞撞跑到大殿中央。
帶著無儘的絕望和傷痛道:“韃子兵殺進來了…”
她滿臉的血痕,眼角的淚不受控製的滑落。
鼓聲如傾盆大雨,咚咚敲打在心上。
一名韃子軍手拿長彎刀,一臉淫笑從殿外跑來,“跑啊!你再跑啊!看你往哪跑。”
女子絕望的搖搖頭,“我不跑了,爹娘死了哥哥死了家都沒了,還跑什麼?能跑到哪裡去?
我的丈夫被你殺了,我的孩兒被你摔死了。
我還能跑到哪裡去?”
“你們等等我,慢些走!奈何橋上等等我。”女子起身一頭撞在柱子上。
屍身緩緩滑落,眼睛卻始終未閉上。
韃子呸了一聲,“晦氣。”韃子提著刀轉身就走。“挨家挨戶搜,不能放過一個女奴。”
鼓聲緩緩,如泣如訴。
十二個身影高聲道:“吾身雖死,願吾之血化為山河,保國之寸土寸地不受鐵蹄踐踏。”
“小人殺一個韃子保本,殺兩韃子個賺了,殺三個韃子賺大發了。”
“死小人一人,換嚇退韃子。值得!”
“值得!”
“值得!”齊齊的十二聲,響徹整個大殿。
“告訴俺娘,俺不是孬種。”
“告訴俺媳婦,讓她改嫁吧!我…回不去了。”
“彆告訴我祖父,我死了,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我在地下等他。”
“弄啥嘞,俺是英雄了。”
“我…我沒什麼想說的!家裡隻有我一個人了!”
“保家衛國,誓死不退。”
翰林院張棟之女張之遙嗚嗚哭出聲。“不要!不要死…
求求你們,都不要死。”
殿內燭火點燃,猶如白晝。殿中的人已然退場。
孫禦史淚流滿麵,手中的酒壺滴酒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