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東本來是想湊合一晚上的。
在冷如冰窖的寢室裡,他一邊狂打噴嚏,一邊大義凜然地說道:“我是國防生,以後的鐵血軍人,這艱苦的環境(阿嚏),算什麼(阿嚏)……我今晚,就要在這裡磨煉意誌(阿嚏)……”
“你這是沒苦硬吃。”秦朝陽一句話堵死了他。他機械地往包裡裝了幾本書,說道:“我現在心情非常差,你就不要再拒絕我了。”
“……為啥?”
秦朝陽惆悵答道:“因為,胡薇薇去德國了,不會回來了——彆再問我了,我現在不想說話。”
許望東便跟著去了秦朝陽的家。
許望東是李知圓的男朋友,楊玲玉為此苦惱著,但她還是非常熱情地把書房的床鋪收拾好,和母親一起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就跟在自己家一樣自在,千萬不要拘束。”楊玲玉說道:“張瀚文和宋好問以前經常來我家過夜,他們想吃我做的飯,想來我家打遊戲。”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望東大大方方地說道:“阿姨,聽說您剛出院,我特意在小區門口給您買了一束花。”
“我可太喜歡了,這就插到花瓶裡頭。”楊玲玉喜滋滋地說道:“你先跟朝陽吃點兒點心,玩遊戲,他爸爸和姐姐馬上就回來了,回來我們就開飯。”
在秦家很舒服……這是許望東來這裡的第一反應。
秦朝陽打開了switch,席地而坐,靠在沙發上,鬆弛自在。隻是還在想著胡薇薇,眉頭總是舒展不開。
二人拿著手柄激戰了一會兒,秦家父女倆就一起回來了。
秦玉坤一進來,許望東就莫名緊張。
他明明很和藹地讓他坐下,問他到哪裡實習過,但許望東就是頭皮發緊。
許望東是去一個山區實習的,主要是跟老兵一起維護設備。
說著說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坐得筆直,語氣也變得鄭重其事:“通過這次實習,我充分體會到了戰士們執勤的不易,也意識到了維護好通信設備、構築網絡安全,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情……我還意識到,在學校裡學到的東西,跟實際情況還有很大的差距……”
他一板一眼,宛如在禮堂做報告。
秦熙陽捂著嘴,笑了起來。
許望東便不知所措地停下了。
秦熙陽說道:“許同學,你說得很好,我不是笑你,而是笑我爸……天天擺個臭架子!”
許望東虛脫一般笑了笑。
秦熙陽又說道:“我爸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就變得嚴肅起來。我媽經常罵他,說他回家還給我們開會。朝陽的好朋友都是挑我爸不在家的時間才敢來,你很有勇氣,居然敢挑我爸在家的時間來做客。”
“姐姐言重了……秦叔叔很親切,就是氣場太強大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秦玉坤自嘲道,“再說下去,你們該把我驅逐出飯桌了。”
許望東說了些家裡的情況,秦玉坤側耳聆聽,讚歎道:“你們兄妹倆都考了最好的大學,真是太難得了,你父母該多驕傲啊!”
“我爸媽還好,他們都挺內斂的。我和望月收到錄取通知書之後,老家的一個房企還要送給我家兩套房子,我爸媽都沒要,讓他們捐給更需要的人。”許望東說道:“好多人都說他們傻,傻就傻吧,他們知足常樂就好。”
秦玉坤頻頻點頭,“他們不是傻,反而是有大智慧的人。”
“秦叔叔過獎了,我們家現在住的房子,雖然不像你們家這樣高檔,但也挺寬敞的,我爸媽還打理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院子,歡迎你們去做客。”
“好,一定會去的。”秦玉坤說道:“什麼高檔不高檔,住著舒心的地方就是家。”
許望東對此深表讚同。
吃完飯,秦朝陽又邀請許望東一起玩經典遊戲《忍者神龜》。
秦玉坤跟妻子低語:“這位許同學不卑不亢,脾氣性格都很好,難怪圓圓喜歡他。”
“哎,可惜咯。”楊玲玉往嘴裡塞著桔子,直搖頭:“我這心裡真複雜啊!”
玩遊戲的時候,秦朝陽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開心、焦急、惋惜都寫在臉上,表達在嘴上。
秦熙陽在旁邊吐槽:“秦朝陽玩遊戲的時候話怎麼那麼多?!”
許望東第一次玩,很快就上手了。跟秦朝陽無休止的碎碎念不同,他非常沉得住氣,喜怒不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