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都是許家人,每個人都麵色凝重,女眷們都在哭著。
“先彆進堂屋。”許望東說道:“我爺爺……還躺在那裡。”
事發突然,棺材還沒有準備好。
許老爺子暫時躺在一張木床上。
“我先去磕個頭。”李知圓說道:“他是對我很好的長輩,他給了我那麼多藥,給我寄過那麼多好吃的……我理應送他一程。”
許望東沒有拒絕。
家裡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不管男女,隻要是來送老人的,他們都歡迎。
許爺爺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
但是,他的拳頭握著,兩條腿蹬得筆直,麵容也緊繃繃的。
老人走得很不安詳。
李知圓心中淒涼,先給許爺爺磕了一個頭,低聲道:“爺爺,一路走好。”
對屍體,她一點都不怕。
在很小的年紀,她就送走了自己的親奶奶、親姥姥。
兩個至親老人對她挺好的。
就算姥姥重男輕女,也因為對她的同情,對她很好。
兩個老人去世時,李知圓都挺難過的。
對她好的老人,即便變成了星星,也會一直守護她的。
所以,即便他們的軀體變得僵硬,李知圓也不害怕。
許望東拉著她到了自己房間,聲音沙啞:“外麵人太多了,都是你不認識的,你先在這裡,不用去應付那些人。”
李知圓強笑道:“你的心都傷成這樣了,可你還想著照顧我,真好。”
“都是我爸和我叔他們在操辦,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許望東神色失落:“我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爺爺真的不在了。”
“我也感覺像是做夢。”李知圓恍恍惚惚:“今天,在來的路上,我很開心的……我還特意餓了一天,想在晚上敞開肚皮吃……”
……
許望東沉浸在悲傷裡,卻被她給逗笑了。
她是一個可愛的小太陽。
“許爺爺怎麼突然……”
“心梗吧。”許望東簡單說道:“走得很快,很急。”
李知圓頗為唏噓。
“你待會兒要走吧?”許望東說道:“我找我一個堂哥送你。”
“你不用管我,我先請假。在你這麼難過的時刻,我想多陪你一會兒。”
“不要。”許望東撫摸著她的臉頰,溫柔說道:“一來,你進沙東省省隊的機會來之不易,不要放棄;二來,這裡是鄉下,有很多嘴碎的人。你沒跟我結婚,就來操辦我爺爺的喪事,會有很多人說閒話,我不想你變成彆人的談資。”
哪怕在最傷心的時候,他也會周密地嗬護她。
許望東親吻了她的臉頰,仿佛把全世界的溫柔都給了她。
“圓圓,你趕來送我爺爺最後一程,還給他磕了頭,這是對我、對我們家莫大的安慰,謝謝你。”
他的聲音柔和,眼睛卻紅了。
“我送你去車站。”許望東說道:“你不要再推辭了。如果我爺爺在天有靈,他一定也會這麼做的。”
李知圓心亂如麻,省隊教練還在跟她確認行程,把她的訓練計劃發了過來。
大戰之前的訓練計劃,精確到每小時每分鐘。
耽誤一刻,那就會離獎牌遠一千米。
“走,我送你去。”許望東拿起了她的行李。
他仿佛在趕她走。
李知圓感覺很奇怪,問道:“望月姐呢?怎麼沒見到她?”
“彆提她。”許望東一反常態,冷冰冰地說道:“以後我再跟你說。”
許望東很快搖來了他的堂哥,把李知圓塞進了車裡,帶著她去高鐵站。
“我不進去了。”許望東緊緊地擁抱了她,“圓圓,你多保重。”
他已經很克製了,可李知圓卻依然覺得他渾身在抖。
作為他的知心愛人,李知圓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和不甘。
以及……他的某種決心。
李知圓過了檢票口,回頭看,他已經走了。
他以前不會這樣的。
他看不到她時,他甚至會動用望遠鏡。
現在,她還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為什麼就不看她了?
他的身影,像是背負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他是不是,已經淚流滿麵了?
李知圓想要衝出去,擁抱他,但工作人員把她攔住了。
李知圓很害怕,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哆嗦著,翻出了秦朝陽的微信:
【朝陽哥,許望東的爺爺突然去世了。】
【他不肯多說什麼,但我覺得他很反常。】
【朝陽哥,你問問他,好不好?】
「寫到故事最為最艱難的時刻,情緒要崩,總要緩一緩再寫……為故事裡的每個人祈禱【表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