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為人圓滑,他的上級在想什麼,他通過人的微表情就能看出來。
此時的陳仲明顯是動怒了,而且還動了殺氣。
他江福隻是個小小管事的,說起來都不算有權力,見陳仲起了殺心,他敢不算?
其他的二百多號人也都是一個愣怔。
在吳青執掌泰康郡的時候,他們這些人的任務隻有兩個,搜刮民脂民膏和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在他們眼裡,登上郡守之位的人,不管先前有多麼清明,終究都難逃被權力快感腐蝕。
因為到了這個位置,和皇帝有什麼區彆。
國若無戰事,皇帝不會殺他們,不會召見他們,隻有例行的年會,或者祭祀宗廟才會見他們,隻要他們不私自打造戰甲,不擁兵權,不對皇權構成威脅,他們想乾什麼都不會有人管。
他們覺得陳仲也是如此,所以今天大擺富麗堂皇的洗塵宴,就是為了腐化陳仲。
倘若陳仲真的十分難纏,兩個知府大不了不去爭搶陳仲的位置,隻要服侍好他,照樣能過神仙一般的生活,唯一失去的,就是當半個皇帝的夢而已。
可是他們沒想到陳仲竟然看著這宴席會動殺氣。
二百多人愣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
他們吃吃喝喝的日子少了?
陳仲何必大動乾戈?
但是陳仲畢竟是名義上的泰康郡郡守,是他們這些人的頂頭上司,他們隻能伺機而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江福很快找來了十幾個賬房先生。
陳仲就看著他們的算盤珠子劈裡啪啦地響。
整個大院裡都是安靜得嚇人。
足足半個時辰,這些賬房先生才算完。
陳仲冷著臉問:“花了多少銀兩?說。”
“一共花費八千五百兩白銀,九百三十二兩黃金。”
陳仲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說道:“你們可知一個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銷是多少?”
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這些人哪裡知道?
不是他們不想回答,是他們從來就不知道。
陳仲咬著牙說:“十五兩!聽明白了?是十五兩!一年!九百三十二兩黃金折合四千兩白銀,也就說你們這準備的洗塵宴一共花費了一萬二千五百兩白銀。”
“足夠八百三十三人一年的支出。”
“這僅僅是一頓飯的事!你們真是奢靡無度!”
這些官吏聽到陳仲的話,雖然低著頭,但是卻根本不以為恥。
甚至有些人聽到陳仲這話之後直接不裝了。
“大人,這多正常啊?要想民富,先得官富,我們這是排麵。”
“就是,大人,以前吳大人在這裡的時候,像是這樣的參宴太正常了,您習慣就好了。”
“大人,我們也是為了您開心麼……”
兩個知府倒是沒說話,其他的小吏先開了口。
兩個知府是準備後期勃發的。
他們可不在乎陳仲。
剛剛他們就給陳仲戴上了土包子的帽子。
既然是土包子,他們何須擔心?
他們沒有開口,隻是覺得那不符合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