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黑著臉看著陳仲,看他的模樣就好像要看看陳仲到底要耍什麼花樣一樣。
陳仲走下來問:“你們覺得這老爺子偷了兩個苞米當受到懲罰對麼?”
“那還用說?我大魏曆來對賊頭不手軟,像是吳大人時代,但凡有人敢偷竊,無論多少,便要給這人蒸上一籠屜的黃米糕,令其吃下,再給他一碗冷水,讓其服下。”
“這樣,竊賊就會痛不欲生,日後將不偷不盜,勝川格外的清明,整個勝川城都難見一竊賊。”
地主一邊朝著一個方向拱手,一邊說當初吳青在這裡何等的好。
這話當然就是在暗諷陳仲違法亂紀,不守規矩了。
在勝川城,這些地主雖然沒有官權,但是他們是整個勝川城運作的體係支柱,所以這些地主們都格外的狂妄。
如果是吳青在,他們還會怕,因為吳青畢竟在勝川城乃至整個泰康郡都有根基。
而陳仲呢?
他不過是一個剛剛上來的官吏。
是……
這幾天他陳仲做的事情確實是非常亮眼,讓百姓們對他刮目相看,可那又能怎麼樣?
他陳仲沒有根基,在他們這些地主眼裡,就是隨時可以把玩拿捏的傀儡而已。
他才不怕。
刑官自然也不想擔責,不想受罰,所以這個時候他能做的,就是跟著地主說話。
雖然他不能提及吳青,可也是開口道:“大人,王地主說得沒錯,對待賊人,就當以嚴酷刑法鎮之……否則人人學,人人做,那勝川城豈不是亂套了?”
佃農老爺子氣得顫抖,就要開口說話。
但王猛攔住了他:“聽陳大人說,陳大人會給你一個公道。”
佃農老爺子這才強忍著心中的不忿,彆過了頭去。
陳仲看著地主和刑官兩個人在嘟嘟囔地說著,忍俊不禁地笑了,問:“說完了?”
王地主冷哼一聲:“說完又如何,不說完又如何?陳大人,您莫不是要定我的罪?莫不是要殺我?”
陳仲輕輕叩案,說道:“好,你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以你的方式駁斥你,如何?”
“隨你的意思,我倒是想聽聽,陳大人你在這事情上的看法。”
陳仲輕輕點頭說:“好,那你們剛剛說吳青時代沒有小偷,對麼?那我問你們,大街上何以這麼多流民?”
“流民乃是草民,草民之人,何須在乎啊?大人,您這駁斥未免太過了些。”
地主冷笑著把頭彆了過去:“您要用這等話說,我還是不服。”
陳仲接著道:“莫慌,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
地主一拱手:“好吧,那老夫洗耳恭聽了,我倒想看看陳大人還有何等說辭。”
陳仲說:“按照大魏律令,偷盜者當處以極刑,但法令中好像還有一條規則,你們沒有提到,雇主當以約定報酬給佃農,所付錢糧不得參加。”
“然而我查了你的賬目,老爺子每月本應得到的是舂好的穀米五十斤,帶稻殼的米,三十斤,一共八十斤,另外加油肉十斤,每年做八個月的工,可對?”
地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剛剛囂張的態度瞬間有些變了。
他的聲音也有些不對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是有這麼回事。”
陳仲接著說:“但你所給的糧食卻是五十斤未曾舂好的糟米,這些米根本不能吃,隻能喂畜生,這已經違反了大魏律令了,你可知道這是何等罪行?”
地主咬緊牙沒有說話。
陳仲道:“割舌!發配邊疆,兩刑並罰動麼?”
被陳仲這麼一說,地主的麵色一片慘白。
陳仲繼續說:“彆急,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