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不顧一切地衝進山林,茂密的枝葉在身後迅速合攏,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她與那恐怖的古堡、窮追不舍的守衛和惡犬暫時隔絕開來。可還沒等她來得及鬆一口氣,一種更為致命的危機悄然籠罩——她迷失了方向。
四周的樹木高大粗壯,像是一個個沉默不語、頂天立地的巨人,層層疊疊的枝葉遮天蔽日,僅有幾縷細碎的光線艱難地穿透縫隙,灑下微弱斑駁的光影。伊文慌亂地環顧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形態相似的樹乾、鬱鬱蔥蔥的灌木叢,每一條路徑看起來都那麼似是而非,根本無從辨彆哪條才能通向自由,哪條隻會引人陷入更深的絕境。
天色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緩緩拉上帷幕,漸次暗了下來。原本就昏暗不明的樹林,此刻更像是被濃稠的墨汁浸染,愈發幽深恐怖。饑餓感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從胃裡翻湧上來,不斷侵蝕著她的意誌。長時間的奔逃,讓她的體力早已嚴重透支,雙腿似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耗儘全身的力氣,顫抖的肌肉在抗議著這份疲憊,幾近罷工。
而此時,林中不知何時彌漫起了一層霧氣。那霧氣仿若有生命一般,起初隻是絲絲縷縷,輕柔地纏繞在林悅的腳踝處,宛如幽靈的觸手。轉瞬之間,便迅速蔓延開來,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牛奶,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可視範圍急劇縮小,眼前的樹木在霧氣中隻剩下朦朧的輪廓,影影綽綽,仿若隨時可能幻化成張牙舞爪的怪獸。
伊文抱緊雙臂,試圖從自身汲取一絲溫暖,可寒意依舊順著脊梁骨往上爬,凍得她瑟瑟發抖。就在她滿心惶恐、不知所措之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霧氣中,有隱隱約約的詭異光影在閃爍。那光影似鬼火般幽綠,時而飄忽不定,時而靜止不動,仿若有一雙眼睛隱匿其後,在暗中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誰?是誰在那兒?”伊文鼓起勇氣,大聲呼喊著,可回應她的隻有自己顫抖的回音,在空蕩蕩的山林間回蕩,更添幾分陰森。她緊緊貼靠著身旁的大樹,粗糙的樹皮硌得後背生疼,可此刻這種實實在在的痛感,卻成了她與恐懼對抗的唯一支撐,讓她不至於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