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坐在床邊,淚流滿麵。
太上皇是在夢中去了的,皇太後強忍傷心,慢慢站起來,向著殿外走出去,卻在開門的那個瞬間跌倒,頭上的風冠落在了地上,皇帝皇後趕緊去扶,皇太後想要說話,但是已經說不出來了。
最後,還是任成啞著聲音說道:“太上皇,駕崩了!”
哭哭啼啼滿大殿,皇帝和皇後要主持大局,由沅王和沅王妃送皇太後回宮休息。
一路上皇太後都沒有說話,卻在薑懷月準備離開的時候,拉住了她的手。
薑懷月詫異:“母後?”
“明瑜,是你父皇最寵愛的孫女,他護了他許多年,以後,得由你們護著她了!”皇太後看著薑懷月,囑咐道。
薑懷月覺得不對,想要留下來陪著皇太後,卻被皇太後趕走,心有疑惑,就派人將趙明瑜叫來,讓她陪著皇太後,自己則去守靈了。
就在天快亮的時候,趙明瑜匆匆忙忙的跑來,鞋都跑丟了一隻,跪在靈堂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好,薑懷月慢慢站起來,走到趙明瑜身邊。
趙明瑜看著薑懷月,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說話!”薑懷月一把握住趙明瑜的手。
趙明瑜好像被嚇了一跳,猛的驚醒,然後顫抖著聲音開口道:“皇祖母,皇祖母她,她,他睡著以後,就醒不過來了!”
皇帝一個踉蹌,趙不上什麼儀容姿態,向著皇後宮裡,飛奔而去。
一夜之間,太上皇和皇太後一個接著一個的離世,皇宮之內,處處哀嚎。
皇帝和沅王忙著守喪,許多事情都是薑懷月陪著皇後一起主持,逢亂必有異。
因為宮內混亂,當初的蘇年蘇側妃,如今的蘇妃趁亂想要假死逃出皇宮,卻被早早駐紮的巾幗衛抓到。
皇後和薑懷月連夜審問,瞞著所有人,尤其是連夜從漠北趕回來的趙酋赫。
皇後看著跪坐在地上蘇年,隻覺得腦仁一陣陣的疼:“你假死出逃,想去哪裡?”
蘇年嘴硬,知道皇後不能殺她,咬著牙不說話。
因為國喪的事,皇後已經許久沒有好好說話了,惱的直接摔了杯子,薑懷月趕緊勸住:“皇嫂,你太累了,你去側臥休息一會兒,這裡交給我吧!”
皇後看著薑懷月,自然是知道她的手段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等到皇後走了,薑懷月坐在那裡,看著蘇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你逃離深宮,總不會是想去見趙煜寒吧!”
蘇年一愣,沒有說話。
薑懷月勾了勾唇角:“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沒有死心嗎?縱然你見了他,他又能如何呢?你們憑什麼翻盤呢?憑趙酋赫嗎?”
“你,你怎麼……”
“你的兒子,趙酋赫,赫王爺,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薑懷月歎了一口氣,“他深知君子之道,是個好孩子,所以,從不會去想與他無關的位置,如今兄友弟恭,正是因為他知道,他非嫡非長,甚至,非當今聖上之子,所以恪守本分!”
蘇年看著薑懷月,久久說不出話來。
“蘇年,我的巾幗衛從來不是擺設,你若安生,好好在此待著,度過你的一生,你若不安生,你以為趙酋赫,你,還能活著嗎?”薑懷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沒等她說話,轉身離開。
就在薑懷月走出門的那個瞬間,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薑懷月頓了頓,然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人說道:“去稟報吧,就說蘇嬪,趁著宮中混亂,想要出逃,被巾幗衛追拿,摔倒,砸破了頭,死了!”
偌大的宮中,一聲“是”,輕輕的響起來。
趙酋赫知道蘇年因為要逃出宮,被巾幗衛追捕,一跟頭摔倒跌死,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聲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當時,薑懷月就站在趙酋赫的身邊,他看著趙酋赫許久,最後輕聲說道:“我就在這裡,有什麼仇有什麼怨,趁現在,我不還手!”
趙酋赫沉默了很久,久到薑懷月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趙酋赫忽然開頭:“我最應該怨恨的人,已經沒了!”
薑懷月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皇祖母的安排,我母妃,根本不會嫁給父皇,所以,我該怨恨的,是皇祖母,可皇祖母待我很好,我恨不了她!”趙酋赫苦笑,“我該怨恨我的母妃,若非她不守婦道,我,我的身份也不會如此尷尬!可她,是我的母妃!”
“我更應該恨的,是哪個利用我母妃的男人,可是,我身上卻流著你的血!”趙酋赫低垂著眼,“你曾經說過,最會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可現在,除了那個男人,隻有你知道這個秘密了!”
薑懷月勾了勾唇角:“那現在,你有能力殺我了嗎?”
趙酋赫苦笑了一聲:“我有,可我依舊殺不了你!”
薑懷月走到趙酋赫身邊,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趙酋赫的肩膀:“去看看她吧,因為出逃,她,入不了皇陵!雖然失去了榮耀,可我卻覺得,如此更好!”
趙酋赫微微垂下眼,沒有說話。
薑懷月轉身離開,屋子外麵陽光依舊絢爛,可薑懷月知道,趙酋赫的心,終究,還是寒了。
給蘇年尋了塊墓地以後,入夜,趙酋赫去了一趟荒蕪的洺王府,他站在那裡,看著坐在院子裡乘涼的洺王,等了很久以後,他說道:“皇祖父,皇祖母,走了!”
趙煜寒勾了勾唇角:“國喪,我知道!”
“我母妃死了!”趙酋赫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趙煜寒的背影。
趙煜寒沉默了半晌,然後輕輕笑了笑:“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為了逃出宮,摔死了!”趙酋赫慢慢靠近,“趙煜寒,你,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