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似有破空聲響起。
職業守夜人要來了。
“魔眼”終於留意到了這邊的能量異動,並發出警示。
在做出下一步決定之前,任重心裡在刹那間想了很多事。
現在他已“冷靜”下來了。
在超綱的529腦反應指數支撐之下,即便是腦海中一閃即逝的念頭也龐雜多變。
他尚且不能熟練的駕馭這種思維速率,心緒發散得很開。
首先,他心頭泛起絲莫名恐懼。
這恐懼並非源自即將抵達的職業守夜人,而是源自他自身。
他清晰記得自己對貝立輝轟出的每一拳。
每一拳出去,都鮮血淋漓,肉末飛濺。
這拿到21世紀,該是R18級的血腥暴力恐怖片中的場景。
但任重這個始作俑者卻竟沒有絲毫不適。
這不太合理。
這便是他的恐懼來源。
似乎自己已經徹底融入時代,變得泯滅人性,不像人了。
隨後任重又產生了第二層恐懼。
恐懼的對象是這世界的感染力。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他甚至擔心這樣走下去,自己能否在這世界中繼續堅守本心。
畢竟他在21世紀時隻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讀書人而已,不是拋頭顱灑熱血的頑強軍人。
沒受過相關的心理訓練,現在他有這樣的擔憂無可厚非。
但興許是精神類刺激藥物的影響,又或許是長久以來壓抑的憤怒終於得到了釋放,還可能是因見著種種不公心頭下意識產生的違和感的催發,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心底閃電般劃過。
一些模模糊糊的思緒明晰起來了。
既然我早已立下誌向,要改變這世界。
那麼現在走出的就是第一步。
我可以在睡夢中殺死四級職業者貝立輝,說明這世界於我而言並非無懈可擊。
但我既要適應這世界裡的殘酷叢林法則,又要保持人性不泯滅。
堅守自我的方法便在於我必須確立更長遠,能為之而奮鬥終生的理想。
我必須時刻牢記自己是誰,使命何在,要做什麼。
隻有這樣,才能讓我不會沉淪在這些表層的殺戮中。
我的屠刀必須為足夠崇高的理想而揮舞。
隻有這樣,才能在鮮血中保持清明。
那麼,從今往後,在表麵的潛伏之下,我也必須時刻牢記,我是個來自21世紀的中國人!
但我又必須融入時代,不能是個純粹的21世紀的人。
我必須成為行走於不同時代的人類文明交界處的繼承者!
因為我清晰的知道普通人不該被這樣奴役!
荒人不該這樣麻木。
這根本就不算人!
我要像那些人一樣,讓做牛做馬的人,重新活成個人樣!
我將上承先烈,在這被惡潮吞噬的大地上灑下繼往開來的火種。
我終要這盛世,如我所願!
殺戮不是目的,隻是手段。因為革命總要流血,自己的血,彆人的血。
任重笑了。
他徹底點燃了自己心中的火焰。
他不再畏懼死亡,也不會再心慈手軟。
因為他的刀鋒找到了方向。
……
在職業守夜人抵達之前,任重俯下身去,撿起地上的四級正式腕表,放入懷中。
這塊腕表依然完好無損。
先前他刻意地避開了這塊表。
即便是在狂怒之中,他也記得最開始的計劃。
貝立輝擁有的四級腕表,正是任重的行動目標之一。
在撿取腕表時,他又回頭看了眼破損的睡眠艙中躺著的貝立輝的大槍。
槍身上用鋼印蝕刻著“蠍獅-191”的字樣。
任重推測這應該是這把曾殺過他一次的大槍的型號,記下了。
“這裡什麼情況?你什麼人?”
破損的窗洞外驟然傳來人聲,一根機械臂掃描探頭已經伸了進來。
任重整理了一下頭盔麵罩,走到房門前,打開門,遺憾道:“唉,剛才有個三級墟獸撞破窗戶闖入了這裡。”
門外站著的三個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眼這陌生的裝甲。
任重讓開位置,這三人站了進來。
其中一人指著亂七八糟的房間問道:“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任重聳聳肩,“我來遲一步。睡眠艙裡的人已經死了。至於墟獸,在你們來之前已經跑了。”
“跑了?”
“是的。那墟獸體積很小,但速度極快。很恐怖,你們那隻手,死者已經被吃得隻剩這隻手了。”
三人低頭看去,地麵上正有一隻斷掌。
先前問話那人直接說破死者的身份,“這裡是林望的莊園。死的人是貝立輝,林望的隊員。”
任重點頭,“應該是,真遺憾。”
“幸好其他房間都沒出事。”
任重:“是啊,真幸運。”
這時候,遠處傳來猛烈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