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怎麼回事?你們到這裡時已經這樣了嗎?”
任重站在一個墜毀的飛艇旁,緊皺著眉頭,對身邊眾人問道。
陳菡語說道:“當時我們正讓狩獵團以十人小隊為單位展開拉練。其中一支小隊在靠近這邊時,聽到劇烈的爆炸聲。天空中還盤繞著數台獵殺者。他們沒敢抵近觀察,等獵殺者散去後才靠近。他們有看見黑甲戰士從地麵升空登上獵殺者。”
任重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四處走著仔細端詳。
這台飛艇的個頭不大,雖然破損很嚴重,但依然看得出流線型。
漆麵有很多被轟擊出的破洞以及燒灼的痕跡,底漆潔白。
這種白,任重很熟悉,是孟都集團的卡車與飛行器常用的“醫學白”。
飛艇從中斷為兩半。
觀察斷口,可以看出是大威力爆破類彈藥先破開飛艇裝甲,嵌入進來一半,然後從中爆開。
恐怖的內爆衝擊力將飛艇撕為兩半。
不過這飛艇的乘員艙結構似乎經過特殊改造,十分穩固,竟沒明顯變形。
掉落在前方的乘員艙是被另一種破開手段慢慢切割而開。
走到一處,他停下腳步,取下手套,蹲下,在地麵一塊無頭的人形焦黑印記上輕輕一摸,是焦炭的觸感,還帶著些溫熱。
任重又走到另一個角落。
這邊也有一大一小兩塊黑色印記。
小的隻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焦炭,大的黑色印記看著是個長條,但有頭顱的形狀,隻是死時並非平躺在地攤開四肢的模樣,分辨不真切手腳的形狀。
“這些人應該是死在高溫武器的衝擊下。交戰時間是發生在大約一個小時前,對吧?”
陳菡語點頭,“是的。”
任重:“當時那些獵殺者是往什麼方向飛的?”
陳菡語:“那支小隊說這些獵殺者是往西北方向飛的。這是錄像。”
任重點頭,“明白了。”
當初接走孫苗的浮空島也是往西北方向去。
他心頭隱約有些猜測,隻是無法確定,不敢妄下定論。
任重又帶著眾人在飛艇上刨根問底地搜羅了很久。
他很想挖掘出死者的身份,但卻一無所獲。
現場被摧毀得極其徹底,除了那三塊焦炭痕跡,根本看不出人類活動的痕跡。
回收公司的老板親自勘察現場,這行為稍許顯得異常,但他多留了個心眼,將自己的這次探查行動,以及發現的異常直接上報給了燎原資源回收公司。
在他帶隊返回星火鎮途中,燎原公司那邊給他發來通知,讓他不必大驚小怪。
至於飛艇殘骸,按照規則,既然墜毀在他的轄區境內,拾取權歸他,但所有權歸飛艇的原主,也就是孟都集團。
回收可用的野外資源本來也是任重公司的業務範圍。
任重有責任對其進行回收。
所以,他讓王兆富安排運輸載具,差人將飛艇帶回星火鎮,並與其他貨物一起,於今晚運回燎原縣。
根據飛艇的分級與完好度,星火資源將得到從一百萬到兩百萬的貢獻點。
任重不在乎這錢,隻在乎飛艇上的人的身份。
可惜燎原公司並未告訴他。
他隻能將疑竇藏在心底。
下午,莊園裡,任重正坐在莊園底層大客廳裡,一口一口呡著茶水。
鄭甜陳菡語等人也在旁邊。
院落外的喧鬨此起彼伏。
不少荒人都聚集在外。
這些人倒沒有衝擊任重的莊園,隻是不約而同地往這邊來。
前段日子任重曾說過,他將會在星火鎮裡接受冷血屠夫的挑戰。
雖然他在鎮子裡的信譽一向很好,但事關生死,荒人們還是想提前一天得到個確鑿的答案。
他們也沒高聲喧嘩,隻三五成群地紮堆湊在一起討論不休。
莊園客廳裡的氣氛有些沉悶。
任重剛剛通知了眾人,讓眾人今晚就走,去鉻碳鎮。
上次與冷血屠夫一戰時,任重發現這些人違背了自己的命令,又跑了回來。
如果他真有必勝把握,倒也無所謂。
但這次,他已經隱約確定了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所以,這些人必須走。
“鄭甜,你是隊長,現在也是個指揮官。你應該明白紀律的重要性。隻有鋼鐵般的紀律……算了,總之,你要記住。如果你的上級是一名經驗有素的領導者,你既然成為了他的下屬,就必須無條件執行他的命令。”
“哪怕這命令在當時看起來有點不可理喻,你也必須明白你的上級有他的考慮。我對你們就一個要求,必須走。等會我會安排個出差的任務給你們,你帶著狩獵團的人全員登機,前往鉻碳鎮。我隻能再多搞到這麼多鉻碳鎮的臨時荒人名額。所以隊員們無法都帶上家人。”
“明天你們誰要敢偷偷回來,哪怕我能勉強在普查後保住你們的性命。我也依然會毫不猶豫地將他開除,往後就自個去棋山荒人部落過日子。”
任重越說越是嚴肅。
鄭甜無奈低垂下頭去,“嗯,明白了。”
任重暗舒口氣,又看向旁邊的於燼,
“於燼,你也是。”
不曾想,向來最聽他吩咐的於燼竟堅決搖頭,“我想留下來。”
任重一愣,“我說過我明天沒問題。我也說過如果誰抗命,就必須離開去棋山荒人部落。”
於燼繼續斬釘截鐵道:“就算去棋山,我明天也想留下來。”
任重板起臉,“你留下的作用隻是觀戰,有什麼意義?”
他本來就在頭疼這事,不曾想於燼竟與自己唱反調。
“看著任先生你的……”
“算了,就這樣吧。明天我特許你留下來。”任重擺擺手,瞪著其他人,“隻於燼一個人,其他誰也不要再提。我沒在開玩笑。我保不住這麼多人。”
其他人很顯然也動搖了,不能再讓這鐵頭娃繼續發揮下去。
說完,任重起身往外走。
他要去一趟軍火商城,鞠清濛正在那邊對他的裝備進行最後的小升級。
任重騎著摩托艇飄出莊園大門,立馬便有荒人圍攏上來,既緊張又卑微地低眉順眼著問他,想知道他明天是否真會如曾經所說那樣,代表星火鎮而戰。
任重環顧一圈,無數雙眼睛正殷切地看著自己。
荒人沒有資格要求公民為他們付出。
他們也知道,這並不是任重的責任。
他們也給不了公民什麼東西。
作為下位者,他們隻能仰望上位者。
他們能給的,隻有這種祈求的目光。
任重勉強笑笑,“當然,我根本沒把冷血屠夫當回事。你們隻管回家安心歇著,明天看我翻手滅了那什麼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