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在哪裡?
到底有多遠?
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
是什麼力量將我帶來了這裡?
為什麼我會在荒無人煙的密林中醒來?
為什麼其他明顯來自地球的冷凍倉會被廢棄在那裡,竟從未被發現?
送走蕭星月後,躺在床榻上,並未開啟催眠狀態的任重久久不能入睡,他反反複複的問著自己這些問題。
他想起一句牛頓的話。
人的知識就是一個圓。
知識越多,圓越大,半徑越大,邊長越長,與外麵的空白區域接壤的地方越多,人便越能察覺到自己的無知。
他曾考慮過不等馬瀟淩那邊的國戰了,直接捐款三十億,以最快的速度賺夠3億積分,買到《萬年史》。
但與蕭星月聊過後,他再次改變了主意。
他對《萬年史》不再那麼感興趣了。
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他想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另一層新的謊言。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等馬瀟淩那邊拿下月度國戰的全服第一吧。
兩億投資應該剛夠。
到時候,就勉強當個消遣來看吧。
這次自己要爭取活得更長,爬得更高,原本隻是虛無縹緲的數字的金錢又有了價值,該追求性價比了。
任重歎了口氣,索性不想這些困擾,開啟催眠,進入沉眠空間,再次進入晨輝礦區那邊的洲級實驗室建立的在線學習頻道。
在任重進入後,頻道的在線用戶數量從0變成了1。
這在線學習頻道是最近幾天洲級實驗室專門外聘高級精算程序員編製而成。
主要目的是為了幫助某長期在外劃水卻又天賦異稟的萌新顧問跟上項目進度,以便讓出門在外的他利用閒暇時間保持學習。
因為需要趕工,洲級實驗室為此支付了程序員和他的團隊雙倍報酬,開支高達八千萬點。
這便是天才的待遇。
翌日清晨,任重比往常遲了半小時起床。
剛洗漱完畢推開臥室套房的房門,一股濃烈的香味飄入鼻息。
自從開始服用子母藥後,任重的身體消耗很大,睡了一夜不曾進食,他本就已饑腸轆轆,再受這香味刺激,肚子裡的咕嚕聲悶雷般響了一記。
他循著香味走去,隻聽廚房裡傳來叮當哐啷的鍋鏟翻炒聲。
他走到廚房門前,正見一身家居服的鞠清濛裹著圍腰,站在灶台旁全神貫注地翻炒著。
智能家政機器人正在一旁呆呆站立著,顯得無所事事。
鞠清濛背後的恒溫台架上已經擺滿了十二三個用金屬罩子蓋住,邊緣縫隙裡還冒著熱氣的成品菜點。
她翻炒的手法十分嫻熟,似是將自己改裝裝備的靈巧手法也用到了炒菜上。
恍惚間,任重的記憶似乎被拉回到高中時代。
那時候,自己依然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三好學生,放學回到家裡時,母親在廚房神情專注地炒菜,油香飄了滿屋。
一時間,任重竟是看得癡了。
鞠清濛的動作非常專注,直到起鍋時才發現任重呆呆站在門口。
她笑了笑,“醒啦?”
“嗯。”
“你的赤鋒甲也不怎麼需要我經手了,閒暇沒事時我就學著做點菜。我看你最近食量很大,總覺得你早上起床後會想吃很多東西。我這就自告奮勇試試看了,但我可不保證能比智能機器人做得好啊。我的火候把控還有問題。”
任重:“人和機器終究是不一樣的,人有人的魅力。謝謝你。”
“行了,你先到餐桌那邊坐著,還有最後一個菜。我先讓機器人給你上菜吧。”
說著,鞠清濛便將任重推了出去。
任重在餐桌上候了快十分鐘,鞠清濛再雙手端著最後一個菜上桌。
這是份價值不菲的天然芹菜炒肉絲,瞧著晶瑩剔透,色香味俱全。
見任重還沒動筷子,鞠清濛疑惑道:“你怎麼還沒吃?不餓嗎?”
任重搖了搖頭,“餓,但我覺得應該等你一起。”
“嗯啊。”
許久後,任重放下筷子。
十餘個菜被他風卷殘雲一掃而光。
坐他對麵的鞠清濛早已收工,笑著問道:“好吃嗎?”
“好吃,我覺得比機器人做的好。”
“謝謝誇獎。”
“應該是我謝謝你。”
“那……你喜歡的話,以後我這樣經常做給你吃?”
“好啊。但雖然赤鋒甲不再需要你的改良,鎮裡其他人的裝備卻還是要多仰仗你。”
“放心啦。這花費不了多少精力。我也就是一直沒去參加職業能力評估,但我懷疑我現在已經是可以經手傳統五級外骨骼改造的五級機師了。”
“你辛苦了。”
“還好還好,你更辛苦。”
“還是你辛苦些。”
鞠清濛:“咱們能彆再這樣互相辛苦了嗎?其實我們都過得很開心,不是嗎?”
任重一愣,“對。哈哈哈哈哈!”
鞠清濛:“哈哈哈哈!”
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但一些微不可查的變化正在悄然醞釀。
想來鞠清濛是思索了一夜,然後她終於稍微讀懂了任重。
他說,不需要用那種方式來表示感謝。
他不喜歡帶有目的性的**。
這便是自己被拒絕的原因。
林望當初對任重的評價其實正確了一部分,他的確是個相信愛情的人。
鞠清濛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當時自己不是因為矜持而畫蛇添足地找了一個過於拙劣的借口做掩飾,而是更勇敢地坦白心跡,那該多好。
但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她也完全不想問昨晚任重與蕭星月之間又發生了哪些事。
那沒有意義。
她既知道那不可能,也不會嫉妒。
中午時,二人返回了星火鎮。
沿途時鞠清濛主動提了那1.7億的事。
她如此說道:“現在整個源星都知道我是你的情人,所以這錢我可就留下了啊。你不會在乎吧?”
“當然不會!”任重先點頭,然後又搖頭,“但其實我不喜歡情人這個稱謂。”
鞠清濛:“為什麼?可如果隻是朋友的話,說不過去吧?”
任重咧嘴一笑,“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會顯得有點幼稚的詞。”
“什麼?”
“夥伴。”
鞠清濛掩嘴直笑,“那是有點幼稚。不如……就叫伴侶吧?”
“嗯。”
“相伴一生的伴侶?”
任重:“嗯。”
鞠清濛不再言語,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彆過臉去看向窗外。
她的臉很紅,紅到了耳朵根。
她的心跳很快。
她終於知道,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