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義王氏並未被立刻處決,隻是被戴上了蕭星月曾使用過的八級懲戒項圈,限製了行動,再被嚴密監視起來。
不是因為牽連的人多,協會不好殺。
在源星上不存在法不責眾的道理。
是有大人物出手了。
贏浩是如此與任重直接溝通的。
“為他們說項的不是我。充義王氏畢竟傳承數百年,與一些頂層望族建立有關係也合情合理。這正是王定元膽敢染指異礦的依仗之一。考慮到異礦已經到手,且幾乎沒有造成實質損失,協會長老團決定,對充義王氏執行如下處罰。”
“充義王氏全體成員降低公民等級二級,一級公民則削為預備公民。商業協會將對王定元之前質押給亞爾遜銀行的股權直接予以沒收,並進行債轉股操作。協會將會賣出這部分股份。雖然現在股價震蕩,但當初的質押股價較低,協會在代替王氏償還銀行資金後,應該還有數百億的利潤。另外,王定元必需在一個月內支付三千億罰金。如果做不到,則會將王氏全部財產充公,並全員貶為荒人。”
三千億這數字非常微妙。
目前王氏家族持有的天淵軍工股份裡有三分之一有質押關係,並且錢已經花出去了,大部分進了絕密實驗室,已經被沒收充公。
在王氏償還資金之前,銀行擁有這部分股份的一半管理權,王氏不能動用。
之前王氏手中本來有三百餘億流動資金,但已被任重提前榨乾,還給王氏製造了六百餘億的負債。
除開天淵軍工之外,充義王氏還有其餘產業,加起來價值大約七百億。
將其全部虧本變賣後,王家能籌集到六百億左右的資金。
另外,王家發動關係,多少能借來點錢,應該能搞個三四百億。
那麼,剩下的二千一百多億罰金的缺口,便隻能繼續質押股權而來。
結合當前天淵軍工目前8300億的市值,王氏持有且能用來質押的股份大約占企業總股本的49.5%,價值為4184.99億。
以當下的情況,天淵軍工的股價必定持續重挫,王家隻能低價質押。
那麼,王家至少需要質押掉手中剩餘的半數股份,才能剛剛好能湊夠全部罰金。
按照正常情況,如此高的質押貸款比例,帶來的必定的是超高額的利息。
企業經營所得的利潤分紅,應該隻能比這利息稍高一點。
王家不可能在接下來的二十年內償還全部質押貸款。
王家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公民身份,還保住了維持家族運轉的少量資本,本質上變成了給亞爾遜銀行打工的高級打工仔。
從這微妙的數字,任重看懂了出手撈人的大人物來自何方勢力,必定正是亞爾遜銀行。
但這不是任重想要的結果。
王家必須完蛋,他至少想讓王定元和王進守去死。
贏浩又如此說道:“我已經在長老團會議上公開抨擊,我儘力了。你自己看這段視頻吧。”
會議上,贏浩橫眉冷對代表多方勢力的長老團成員,如此說道:“看,這就是你們維護的製度所保護的人。這就是你們想維護的高等公民的權益。但五級公民不也是高等公民麼?受害者王兆富一家的權益又有誰來維護?你們所謂的正義,都隻不過是想滿足你們試圖削弱我的影響力的私心。源星有你們這樣的掌權者,簡直是源星人類的不幸!王氏一族裡有類似行為的,必須死!”
贏浩此言一出,其餘長老卻是紛紛打著哈哈,東拉西扯。
任重關掉了視頻,心想,倒也是有趣。
贏浩這一番話既是在就著之前的氛圍,趁機反攻當初想無罪釋放王進守,並以此查辦任重與蕭星月的買辦派,同時也是在宣揚他贏浩的促進會理念,為公民體係大變革造勢,更又在“迎合”自己這促進會新銳力量的喜好。
任重如此回道:“會長,我明白了。我和王進守的私人糾紛,以及異礦的事就到此為止。”
贏浩突然明白了任重的下一步意圖,“你還不打算善罷甘休?”
任重微微一笑,“會長大人請放心,我比王進守更遵紀守法,我隻會在規則允許範圍內,做一點小小報複而已。”
“行吧,你注意不要鬨太過了。充義王氏雖然無關緊要,但天淵軍工本身卻有一定的重要性。我不希望外部動蕩影響到天淵軍工的運轉。”
“明白。”
掛斷與贏浩的通訊後,任重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股市賬戶。
悄無聲息間,他通過不斷收集市麵上的散票,已經持有大約2.7%的天淵軍工股票。
他的持股比例並未到5%,可以不舉牌,不公示。
奇妙的是,那些一直抄他作業的人並未立刻跟進。
又等了約莫半小時,協會的債轉股操作完成。
與此同時,充義王氏染指異礦的負麵新聞全麵引爆,股價開始下挫,但下挫幅度不算很猛。
正在不斷低吸股份的任重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多方勢力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任重咧嘴一笑,抄作業的人又來了。
哪怕明知道他這是非常規操作,但這些人還是忍不住想來蹭著他喝口湯。
不過大家都很有默契,並未暴力拉升,而是持續穩定地進場,放任股價下跌,跌到一定的程度,再不斷按節奏少量拋出購買單。
也就是在此期間,王家人以極快的速度敲定家庭會議,決定接受趁火打劫的亞爾遜銀行開出的嚴苛質押條件。
質押平倉線被設得非常高。
王定元無從選擇,不能再拖。
萬一股價直接閃崩,崩到到即便全部質押也無法足額支付罰金,等待他的將是毀滅。
就在此時,任重的持股份額超過5%,按照證監所的規定,他被動舉牌了。
看見新增大股東名單裡赫然在列的“任重”,正在王氏莊園裡坐鎮,運籌帷幄,準備奮力一搏完成自救的王定元麵色大變。
他低喝一聲,“不好!姓任的要我們死!”
王定元話音剛落,天淵軍工的市場裡驟然出現大量賣單。
是任重這剛舉牌的狠人開始直接砸盤了。
硬砸,大跳水,都不帶打招呼。
隻一瞬間,下麵那些抄底的、護盤的選手掛出的買手便被消耗一空。
界麵裡隻剩下任重的賣手。
前一刹那還在高頻次成交的天淵軍工突然變成了一潭死水。
瞬間封板。
市場的交易情緒驟然凍結。
任重這一手操作,讓人看不懂。
跟著任重抄作業的神秘資金的人懵了。
正跟風任重和神秘資金,進場搶奪協會拋售單的散戶們懵了。
正穩步清倉套利回籠資金的協會也有點迷惘。
前一秒任重還在細水長流著緩慢低吸,這剛過了5%,就突然往死裡一波流砸盤是幾個意思?
自己砸自己,燒錢麼?
協會立刻采取措施,暫停減倉套利,準備靜觀其變。
但就在此時,又一批新的賣單出現了。
王定元驟然站起,“不對勁,現在同時掛出的賣單遠超5%。多出來的賣單是哪來的!”
王定元立馬安排人啟動追蹤,短短五秒後,他得到了答案。
原來,任重早已提前在券商和銀行那邊埋伏了兩千五百億資金。
他將券商和銀行手中持有的八大投資機構租借出來的接近16%的股份,以融券手段一次性全部套出,並全部售出!
八大機構一共持有21.11%的天淵軍工股份,其中90%都有質押關係。
質押股權中,絕大部分又都在券商和銀行手中,且開通了融券權限。
這部分股份正是券商與銀行獲利的工具,多年以來,在不斷的借出又回收中,持續創造著利息、手續費等等利潤。
任重利用了這一點。
他選擇了不惜代價的全麵砸盤。
自己的5%全拋,融券額度也拉滿,一波往死裡砸。
隻一瞬間,市麵上掛的賣單超過了天淵軍工總股本的20%。
在交易情緒凍結之時,如此龐大的賣單,短時間內不可能被消化得了。
但任重要的就是這效果。
由於賣單封板,任重自己手中尚未成交的賣單開始“合理”地不斷下調售價。
融券賣單那邊,任重則無法炒作,隻能以略低於他啟動融券做空時的市價掛在那裡。
五秒後,股市自動更新了數據,天淵軍工的股價被任重的賣單在短短十分鐘內,硬生生砸下去5%。
新的情況出現了。
那跟著任重抄作業的神秘資金也開始了拋售。
之前任重悄悄埋伏進場時,神秘資金幕後的操盤者以為任重是打算趁勢入股天淵軍工,以較低的成本獲取天淵軍工的股權,成為大股東,再親自進入董事會以掣肘王定元。
但到得此時,旁人如果還不懂任重的意圖,那也太蠢了點。
任重瘋了。
他寧可燒掉幾千億,也必須要王家死。
他要在股市裡一杆子把充義王氏做掉!
這群抄盤手可不管什麼頂層角逐,他們隻知道自己必須為幕後老板們的利潤著想。
你要發瘋,我們可不奉陪,早走早安心,哪怕承受一些虧損也值得。
畢竟之前的盈利不小,現在這虧損還在幕後老板們的忍受範圍內。
時間又過去十秒,股價再度閃崩5%。
界麵裡形成了如此奇觀,占比高達16%的賣單以高於評估價的價格掛在那裡。
占比接近10%的賣單以略低於評估價的價格掛著,上下涇渭分明。
王定元看得是心驚肉跳。
在他身旁,王氏裡專門負責股市這一塊的負責人,王定元的侄子驚叫道:“伯父!不好了,我們的質押合同還沒敲定,銀行那邊要求根據市場變化進一步下調質押換算比!這樣跌下去,有可能我們就算抵押了所有股票也不可能湊到三千億!”
王定元狠狠一咬牙,“其他資產的變賣合同怎麼樣了?借款怎麼樣了?”
“已經到位百分之九十!我們手裡已經有八百億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