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記憶起,任重就從未讓自己陷入過失控的狀態。
這次他破了例。
翌日清晨,任重從鬆軟的床上坐起,看了看表。
現在已經是上午七點,鞠清濛又是早早出了門。
任重回憶了一番自己昨晚的失態,搖了搖頭,再拍了拍自己的臉。
洗漱完畢後,他並未按照原計劃立刻趕回下源京市,而是穿上鎧甲,戴上麵具,信步漫遊走上了街。
隨著原有的公民陸續退縮進入陽升市區,白牆早已被拆除。
過去的白牆區變成了如今的中央公園,並點綴著包括鎮府高塔和任重的彆墅在內的數棟建築。
任重曾想過要不要把自己的彆墅圍牆拆了,但終究因為不願過於暴露而改了主意。
到現在,圍牆非但沒拆,反而又在外麵走了一大圈,形成了不是白牆的新牆。
他繞著自家大宅的圍牆走了一圈,牆麵整潔,沒有哪怕一筆一畫的塗鴉。
他時不時地還能瞧見自動化武器露出的鋒芒,也見到了不少在此巡邏的精銳衛士。
這些人一見他這藏頭露麵的模樣,下意識便要上前來盤問,但任重每每又及時啟動身份識彆係統,讓衛士們知曉自己的身份。
眾人立馬遠遠退開,不上來打擾他的“微服私訪”。
離自己的彆墅遠了些後,任重終於在一個小型花園廣場上見到了其他人群。
中老年人或紮堆聚集打拳鍛煉,或湊在一起研讀書籍。
也有老年人笑眯眯地站在一起,看著前方數名三四歲的孩子在一起玩鬨。
瞧著此情此景,任重心頭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又稍微放鬆了一點。
他並不打算原諒自己,隻是在嘗試著說服自己,沒得選擇而已。
他又通知了孫苗,在記得要時常將外麵的“盛世之景”錄製下來,給受苦受難的誌願者們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犧牲的意義。
這樣做或許又更殘忍了,但心裡多少能有點安慰,不管是於己於人都一樣。
隨後,任重又去了槍械師訓練營,他在這裡見到了於燼。
儘管任重穿著普通裝甲,還戴了麵具,但於燼卻依然遠遠一眼認出他,快步走上前來。
任重沒讓於燼退開,而是讓他站到了自己身旁,並帶著他繼續在城鎮裡四處遊蕩。
良久後,於燼突然說道:“先生,你心情不太好。”
任重:“是的。”
於燼:“是因為昨天的人員選拔?”
任重:“嗯。”
於燼:“這就是先生你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才堅信著你。但我認為你不必自責,我們都是成年人,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沒有虧欠誰。甚至我們反而應該感謝你為我們創造了這個追逐真正的夢想的機會,而不是像個牲畜一樣渾渾噩噩地活一輩子,然後再被彆人連**和靈魂都給收割掉。”
任重笑了笑,“你個好小子,居然學會開導我了。”
於燼搖了搖頭:“我沒有能力開導先生,隻是想告訴你我們有多相信你而已。隻可惜如今的我還有更多責任,其實昨天我曾不隻一次想寫下我自己的名字,我沒辦法陪他們一起。據我所知,還有好幾個人與我有同樣的想法,我勸阻了他們。”
任重:“哦?你怎麼說的?”
於燼:“我說,‘我們要做的事和製造一台機械的過程很相似,得有人畫設計圖,有人負責去購買零件,有人負責擰螺絲。雖然不同的工作看起來重要性不同,但每一個工作都需要人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