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條時間線裡,任重也一直按到了第175位數。
大門凹陷進去後,中間開始浮現出一條裂縫。裂縫漸漸張開,並往兩邊推移。
任重輕輕邁動腳步,緩緩往前走去。
他雙手提著兩把原始古樸的長刀。
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刀刃上閃爍著奪目的寒光。
九個中年人正整整齊齊地坐在這間算不上寬敞的房間裡側。
這是任重第一次麵對麵見到這九個牢牢把控著源星社會最高權柄的老家夥。
在源星上流傳著太多太多與他們有關的“神話”與“傳說”。
每一個生長在源星上的人,從小到大都在被灌輸一個意識。
這意識並不直接落到九大長老的身上,隻落到九個龐大得不可違逆不可反抗的巨頭企業上。
某種意義上,九大巨頭企業本身就是九個冷凍長老的影響力的具現化。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源星人,無論嬴浩還是馬夏澄還是休伊特,在見到這些人時,下意識便會低下頭去,這是一種源自血脈刻在基因裡的強權威壓。
但恰恰好,任重不是源星人。
所以他昂起脖頸,斜著腦袋,毫不避諱地與九個才剛從人體冷凍狀態裡脫離不久的老冰棍們對視著。
沒花費太多功夫,任重便根據容貌特征認出了嬴豐、巴頓·奧古斯都與馬家先祖。
雙方就這般默默的互相觀察著,時間晃眼過去近十秒。
九人坐姿端正,神情肅穆莊嚴,眼神裡透著俾睨天下的氣勢,以及無法言喻的自信。
這九個人,單憑臉上的表情與微妙的肢體語言便構建起了莊嚴肅穆的氣氛,給人以仿佛信徒走進擺滿神像的殿堂時的感覺。
可惜,任重不吃這套。
他早已識破老冰棍們的色厲內荏。
哐!
任重突然舉起右手長刀,對準了前方。
在這一刹那,任重敏銳地注意到九個人的瞳孔有大約平均0.01毫米的收縮。
看,這就是所謂的神明。
淩駕於雲端時顯得既神秘又強大,隻讓凡人頂禮膜拜,莫可名狀。
可當真有凡人舉著屠刀站在他們麵前時,他們卻瞬間卸下了昔日的榮光,身上被虛假的曆史與權勢附加出來的光環仿佛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任重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隻有真正置身死於度外的人,才能成為神。
隻要神開始貪戀生命,畏懼死亡,就必定墮落凡塵。
片刻沉默後,還是嬴豐最先開了口,“我知道你,你叫任重,是我的繼承人嬴浩的心腹。你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如果你有什麼述求,可以對我們暢所欲言。”
很顯然,這是嬴豐的緩兵之計。
聽起來有些可笑,就像宅子的主人在半夜裡對拿刀闖進臥室的凶徒問“你是來做什麼的”一樣的道理。
任重聽得甚至想笑。
但他也理解老冰棍們此時的苦楚。
誰又能想到,剛好在最強保鏢外出時,絕對安全屋一樣的白球竟會被攻破呢?
說來有些可笑,這些冷凍長老麾下有諸多超階職業者,還控製著大量墟獸,但他們自己卻一個個都手無縛雞之力,職業者等級都約等於零。
另外,這小小的房間是絕對的安全屋,他們甚至都沒在此準備一把武器。
那麼,任憑他們有千般算計,萬種陰謀,在開了鋒的殺人刀麵前,也都得乖乖低頭。
任重緩緩揭開麵罩,說道:“你們可能是第一次見我,不了解我。你們隻知道我的名字,但不知道我是個什麼人。但這不重要,我很快就會讓你們認識到我是誰。”
下一秒,任重突然便動了。
他閃身出現在巴頓·奧古斯都身前,再唰地揮動鋒利的砍刀。
任重並未一刀砍下巴頓的頭,隻沿著膝蓋處將他的雙腿齊根切斷。
前一瞬還努力維持著氣度的巴頓立刻下意識蜷縮起雙腿,試圖用手去抱住小腿,但卻抱了個空,手心直接抓到了自己大腿上,手背又被膝蓋處噴湧的血液燃得通紅。
另外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瞳孔猛縮。
任重卻哈哈狂笑起來。
“看嘛,主宰億萬生靈,一眼之下對億萬人生殺予奪的神,也隻不過是這樣醜陋落魄的模樣。就憑你們這些東西,也配得上掌管兩百億人的性命?憑什麼?”
任重一邊癲狂的叫囂著,一邊激活赤鋒甲上的急救裝備。
他的腰間兩側迅速伸出兩根機械臂。
機械臂的頂端各有一根鋼針,精準刺入巴頓的大腿下方,並將高效凝血劑注射了進去。
巴頓·奧古斯都的大出血被止住了,但劇痛卻依然在持續地折磨著他,甚至變得更猛烈。
是的,任重給他的凝血劑裡加了料,可以提高神經敏銳度,為他帶來痛感增幅,增幅強度與當初被執行七級死刑的楊炳忠的遭遇不相上下。
巴頓·奧古斯都開始淒厲地哀嚎起來。
任重臉上掛著冷漠的笑容。
此時,他腦海中竟下意識開始回憶起過往種種。
他想起了孫苗對孟都集團研發總部裡的人間地獄的描述,又想起了那些被迫走上白色卡車成為“誌願者”的荒人,也想起了在自己為了走到這裡而努力的途中,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推進地獄的那些人的淒厲哀嚎。
正是這些痛苦的經曆,讓任重幾乎變成一個冷血怪物。
又正是為了改變這現狀而立下的誌向,讓任重漸漸楊成了同樣漠視生命的帝王心性。
他幾乎變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人。
幸好,馬瀟淩再次成為了他的錨點,將他從地獄中拉了回來,又為任重保留了人性。
正是這人性,才讓任重這穿梭於時間的孤勇者積攢了滔天的憤怒。
他沒有絲毫克製,隻瘋狂地宣泄著自己的憤怒。
因為,越憤怒,任重就越覺得自己依然還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