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吳荃手心一拍手背,看向她,做了決斷,“你先過去,既然有貓膩,有什麼有心人毀屍滅跡就麻煩了。我一會兒便帶著錢仵作過去。”
他對她倒是真很儘心儘力。薑寒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其實並沒為他做成過什麼,就那麼一點點雪中送炭的心意——還是假的,還是全是為了她自己。
不過這一點不好意思轉瞬即逝。她看起來很感激的向他拱手告彆:“那可真謝謝吳兄了。”
京城臘月裡的風,簡直刀子直接往臉上下一般,尤其是策馬疾馳的時候。但薑寒星也顧不得了,直接從衙門裡的馬廄裡牽了匹馬,跨上就往城門口衝。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街上並沒什麼人,故一路上還算順暢,就是到城門口時遇見了一些小麻煩。門口那衛隊長不知喝醉了還是怎的,又是說快到宵禁了又是說她當街縱馬,反正就是不肯讓她好好出去,拿出了東廠的令牌也不行,非說沒聽說過東廠還有女子在當差的。
糾纏了好一會兒,那衛隊長才算是鬆了口,說她肯答應回來同他親香親香,他就放她出去。要是在之前,薑寒星肯定隨口就答應了,反正空口承諾而已,再惡心也就是口頭上,又不真的掉塊兒肉。但現在她剛經曆了於峰那事——她說是不在意,可哪兒能真一點都不覺得膈應得慌呢,她又一直在為周臣的事焦心。
於峰毒殺周臣是劉瑾授意,李東陽同馬永成合謀也是為了劉瑾,雖她現在依舊不知一個小小九江知府究竟哪裡值得這麼多大人物為他上心,但這事背後有非常複雜的勢力牽扯這是無疑的。是,她隻是想借機信讓於峰永遠消停,並沒有半點要牽扯進這些事裡的意思,但這樣的大事,牽扯不牽扯的,是她一個番役說得算的嗎?她是冒著多大的風險做這事,現在因為你個耍酒瘋的城門守衛便全斷送了嗎?
這樣一想,薑寒星當即一腳踹向了他還在猥瑣的笑著的那張醜臉,又還沒等他身旁的衛兵同她動手,便翻身上了馬,腰間令牌往下一扯,直接朝著他那張被踹腫了的臉上砸了過去:“有旁的識字不不妨看一看,都不識的話可以等明天一早親自到東安門去問。”
哪兒能真一個識字的都沒有,也都看得出是他們頭兒在胡攪蠻纏,於是三四個人眼色一使,當即都一擁而上,亂七八糟地扯著他們要衝上去討說法的頭兒,佯裝作寬慰狀,任由薑寒星跨上馬揚長而去了。
城外的官道上,薑寒星遇到了已經卸了屍體回來的運屍車,薑寒星略停下來問了具體位置,便又馬不停蹄的往亂葬崗那邊去了。
車夫說因為突然加上了周臣,耽誤了時辰,怕趕不及宵禁之前回去,便沒往裡邊走,直接都給扔在邊上,順著官道一走,看見鬆樹右拐,第二棵大鬆樹下邊就是。
…。。
薑寒星遠遠的沒看見鬆樹便先看見了樹下的那幾卷葦席,這才算是略微放下了心,伸手去勒韁繩,想慢慢的過去.死後會到這兒的都是苦命人,何必再擾了他們安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