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寒星心裡有點發涼。
林明雨顯然看出來了她心裡的那些小九九。
但她還是嘴硬:
可凡事論跡不論心不是麼,他是突然之間來找她的,又不曾給情又不曾給錢的,她有所保留,多想一些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吧,就算她果真一片真心,他也未必會真信吧。
又嘴硬歸嘴硬,跑路該籌謀還是籌謀好了。
不過薑寒星這人,麵上一貫是會裝的,林明雨既來誇她,她便也受著,拱手作謝,而後又問:“那若是大人沒旁的事的話,卑職邊先自行離去?實不相瞞,確實是腳不沾地忙了許多天,累得緊,再者……”
她伸手指了指楊昀。
楊昀宣完旨,就還在原處站著,他這人愣頭青,不經意間難免得罪人,他叔父又新失了勢,難免都有些避著他走,他也慣不愛搭理人,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周遭人來人往,熱熱鬨鬨,他在其中,像是更漏裡靜止的水滴,看著還怪寂寥的。
“說起來還多虧了小楊大人,卑職總應該去道聲謝。”
他自己都跳出來到明處了,薑寒星也沒什麼好再替他遮掩的,所以她就這樣說,林明雨也就這樣點頭,大家都很泰然自若的樣子:“那是自然,你且去吧,咱家這便做了主,準你的假。”
準不準的,反正事已至此了。
薑寒星都不等林明雨把話說完,便已轉身走掉。
她本來是不準備搭理徐桓之的,他們之間自然還有很多的話要說,很多的事要理清楚,但她現在並不想同她說,她已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了這麼久,就讓她隨著心一會兒吧。
但徐桓之跟個陰魂一樣,剛林明雨說話的時候,他也並不說什麼,沒他這個人一樣,她轉身要走,他卻又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薑寒星目不斜視,卻最終還是同他說了話:“徐主事算從來無遺策,恭喜了。”
他就是這個事的最大贏家,包括他老師王首輔在內,誰都沒他贏得這麼痛快,承諾給周臣的公道他真能給,他這邊又片葉不沾身,誰也沒牽扯進去。
按說他贏也同她不相乾,但薑寒星這人就是小心眼子,天生妒婦,她見不得人並不順遂她,還過得太好。
徐桓之也很客氣:“還得多虧寒星姑娘在其中出了大力氣。”
周圍各忙各的,他倆說話又跟個昆侖山上矗立了百年的石頭似的,哪怕是殺父殺母的大事,也絕對一點臉都不上,所以這時候要是有誰不經意間瞥一眼過來,準還以為是在閒話家常呢。
其實薑寒星牙冠早都已經緊咬著:“你本來就沒想著我能說服楊昀是吧。”
楊昀今天之所以在這裡,薑寒星並不覺得是因為自己那天的話其實打動了他,隻不過楊昀下定決心晚,所以才拖到了現在,就是剛剛好趕上了。
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剛剛好的事,楊昀也不是那樣的人。
薑寒星當時已事無巨細同他說了這事對她的重要性,如果是因為她,以楊昀的性格,做這件事之前一定是會來同她說的。
楊昀沒說,因為徐桓之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