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生氣倒也不至於啦,就是裝一裝發脾氣。
薑寒星現在對許多事情都已經很淡,難得有情緒波動時候,所以她有時候會刻意的,讓自己看起來更興奮或者憤怒一點。
她想讓自己看起來仍舊是個真正的人。
但太熟的人跟前,人家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沈環眼皮都沒掠起來。常言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薑寒星一直覺著,這句話是應當有條件的,就是惡人死之前才會善,善人死之前,還往往容易脾氣大點,其實應該說比平時更反常才更為恰當。
——反正沈環現在就是這樣,他像小時候一樣,特彆衝的:“不然我現在能還在這兒?”
“你現在當然應該還在這兒。”
薑寒星也沒慣著他,直接趁著外頭獄卒沒注意,捏著他下巴,把藥灌進了他嗓子眼裡。
藥是粉末狀,她連點水都沒給,就這麼直接乾灌,直噎得沈環咳嗽得都要掉眼淚:“這什麼呀,又苦又嗆人的。”
“假死藥。”
剩下的紙,薑寒星就隨便往旁邊一扔。
反正待會兒沈環臨“死”前,見過的人就她這麼一個,要真有人有心想要拿這個做文章,她再謹慎乾淨也逃不過,那還費這個心思乾什麼,反正她一會兒人就跑了。
然後薑寒星才拿眼睛去睨沈環,她看著他很明顯的錯愕地神色,語氣也很衝:“不然就你這樣的,實實在在幾條人命在身上,我還能光明正大的給你撈出去?在你心裡,我就這麼大能耐?能假死脫身就不錯了,知足吧你。”
“哪裡還敢不知足,”
隨著咳嗽聲漸止,沈環錯愕神色也漸漸隱去,他看著她,忽然笑,然後跟她說:“謝謝你。”
薑寒星並不領情,還是冷著臉,再問:“謝我什麼?”
“謝你這麼多年,其實也仍始終如一。”
沈環一點磕絆都不打的,仿佛這話事先已先在心裡念了無數遍。
薑寒星這才算是滿意了,但她很快便又說:“其實也沒始終如一,往後你也彆信我一麵之詞。”
可往後還會再見嗎,薑寒星其實也不知道。
不過她這人,慣不愛分離,也不愛傷悲,更不愛不瀟灑,所以她並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隻同她說他往後:“這藥約莫一個時辰起作用,杜國公,也就是趙夫人她爹爹,軍中很有些威勢,他那邊都打點好了,你假死後,他會派人到亂葬崗接你,你到時候跟著他出城就是,杜將軍駐地在甘州,那是個自由自在地,你到了那裡,想做什麼就做做什麼。”
薑寒星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就算是什麼也不想做,也沒乾係,我同杜將軍說的是你與趙夫人感情深厚,算是半個兒子,到時候能幫她養老,其實就人家那家底,到時候還不知道誰養誰呢,這還真是人各有命,要真比起來,能氣死人,我遵紀守法兢兢業業的,到最後還沒你小子過的舒坦呢。”
沈環點點頭。薑寒星話裡話外,沒表自己一點功,隻是說還是趙夫人的乾係,但薑寒星究竟都做了什麼,他心裡也未必不明白,不過他也並不多說旁的,隻是說他知道了,又問既如此,那趙夫人應當也無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