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寒星聞言一驚。
徐桓之說起青鬼的事,肯定不可能真是要同他們講故事,其中包含種種,薑寒星都怕一個沒留心又給他算計到,一個尋常鄉野村婦,又是從哪裡知曉的?
那婦人也察覺到薑寒星神色有異常,趕忙找補道:“鄉下人嚇唬小孩的小故事,或許同這位大人說的並不是一回事。”
徐桓之否認了:“若是沼澤地裡青鬼,那應當確實是一回事。”
他笑眯眯的,一點也沒當作一回事的眼樣子,很快便叫婦人們因為薑寒星而慌張起來的神色又平複了下來。
“就算不是也沒什麼乾係,不過都是講故事說著完,姐姐既也曾聽說過,那說予大家也就是了,到時候縱有不是,不還有我在旁補充呢麼。”
薑寒星不知道徐桓之為何要叫她來說,但總之,婦人確實是在他鼓勵之下,徐徐地講起來了。
雖因男人們常年不在家,地裡活都是女人們在做,她們臉與手都渾然成黑色,看不出一點秀麗樣子,卻幸好聲音並不會因日頭曬便粗糙,她帶著一點兩湖鄉音徐徐講來,如同一個手藝高超的織女在編織瑰麗夢境,漸漸的,還真叫薑寒星真放下了戒備,聽了進去。
然而這故事可並實在並不是什麼瑰麗美妙故事。
兩湖一代多山多水,但山並不算高,加之一年四季,如今日這般大雪紛飛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大多溫暖濕潤,山上泥石鬆軟,時常有滾落山崖,水也並不甚深,隻是平坦寬闊,所以便萌生出許多沼澤,其中飛禽走獸花鳥蟲魚,比旁的地方要多得多。
又瘴氣叢生,許多地方都人跡罕至,因此啊,一些地方的一些奇珍異獸,便吸收足了天地之精氣,成了精怪。
青鬼便是其中一種。
據說青鬼,肉身是托自於河湖水邊一種叫綺麗得青色花朵,其中精魂卻並非是死物,二十溺水之人魂魄被水底下繩子樣草困住,托不得生,所以才找了綺麗花附身,為的是拽人下水,好成新的溺死鬼,以替代自己,使自己能投生轉世。
綺麗花花如同其名,雖於草木同色,卻並不似草木般死本,生的是綺麗多姿,人托身其中,也會各位美豔,不過,因之生在河湖水邊,常年被瘴氣熏染,所以雖表麵看不出來,鏡子裡,其確實會顯示出青色麵龐來的,若行走至河邊,見美豔女子生疑,偷偷瞥一眼水麵,便可知了。
“那聽起來也沒什麼好嚇人的。”
薑寒星皺著眉頭插嘴:“這神鬼精怪之類的,不大多都是這麼些故事,替死的吸人精氣的,未必見這青鬼有多了不得。”
她後半句話咽在肚子裡:這有什麼值得徐桓之特意拿出來說的。
她欲知徐桓之究竟想要做什麼急切,說話便也每太顧及講話人心情,但這其實是很無禮的行為,旁人興致勃勃地講了半晌,縱心裡其實並不怎麼感興趣,至少也應當做出捧場狀態來。
楊昀有點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講故事地婦人卻是並不敢多說什麼,不僅不敢多說,還要仍陪著笑:“官爺有所不知,這各鬼有各鬼地索命法,青鬼特殊便特殊在,被他索了命的人,無論是被吸乾了精氣的皮囊,還是四肢不全的屍首,都是找不著的。”
薑寒星隱隱知道徐桓之為什麼要同她講這個故事了。
那婦人繼續娓娓道來:“我們這地方您也看見了,多山多水多豺狼的,人不好說什麼時候就沒了,要是真沒了,妻子兒女的,抱著屍首哭上一遭,下葬,之後日子該怎樣過怎樣過也就是了。可若是找不著屍首,便不好說人是在還是不在,抱著一個沒念想的念想過幾十年,人卻再不會回來,這才是青鬼的可怕之處。小官爺,我這故事,同你方才想講的故事可是一樣。”
徐桓之笑著點點頭:“大差不差,說起來,這故事我當時也是從兩湖人處聽的呢,我娘是兩湖人,不過她很小便離開了這裡,之後也再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