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竹也跟著家人放下碗站起,就見大伯無視錦衣人及隨從的哧笑,淺淺拱了下手,道:“石公子可要一同享用?”
“哼!沈淮,你以為你還是六品主事,一個革職為民的,居然見到本官不行下拜之禮。”見他如此從容,錦衣石公子譏笑立變冷斥,甚至拿馬鞭已要指到大伯臉上。
沈淮紋絲未動直視對方:“淮乃大統十年乙醜科三甲同進士出身。
石公子似乎是五年前附監國子監的例監生。”
一連三個監,兩個涉及到知識盲點,沈靈竹手時輕觸師姐,並以眼神問什麼意思。
後者會意,無聲回了兩字:買的。
沈靈竹還想再問這人是誰,師姐就示意她貼近大伯母。
此時,一道粗嘎男聲驟然炸響在眼前,讓她錯過了師姐對大伯母的低語。
“大膽!我家公子蒙聖上恩寵,已授神武右衛指揮使司右千戶一職,乃五品武官。
你……”有一隨從出列狂吠,他主人石公子卻又突然揚鞭揮退他,並嗬嗬兩聲道:
“同進士如夫人,今日落地為民賤妾不如也。
就算你有功名可見官不跪,他們呢?得跪拜本官!”
他眼神瞥向沈靈竹他們這邊的瞬間,胡氏捂著肚子軟倒。
“娘!”
“大伯母!”
“好痛,老爺,好像要生了。”
沈靈竹和大哥二姐用力托住人,大伯剛豎起的怒目變慌神,他想抱人上車,可幾次都沒抱起來。
師姐一個眼色,沈靈竹立刻心領神會,丟開大伯母嗖的從馬匹中間穿過,奔向官道大喊:“救命呀!救命呀!有沒有大夫。
這裡有進士家眷被人衝撞,要滑胎了!”
又尖又利的童聲在官道中間響徹,行進中的人馬不由探看。
一輛快抵進沈靈竹的馬車驟停,車夫“籲籲籲”的拽住韁繩推馬避開她。
沈靈竹不好意思的移開,口中仍不間斷呼喊著“救命,有歹人逞凶迫害孕婦”之類。
彆說,這招真管用,好幾隊人看不到被馬匹擋住的沈家人,而向她靠近。
“胡說什麼?”石公子隊尾的隨從待要追她,卻為自家主人喝住。
蓋因石公子認出跑向那小孩兒的一匹棗紅馬上,乃是回京述職的正四品按察司副使韓永熙。
被他彈劾的官員不計其數,連那藩王府官吏都正法好多個。
石公子自覺他一個國公族侄,還是彆往刀口上撞,禦史的嘴吃人的鬼,威逼士人家眷下跪也不是甚好名聲。
好在自己沒著官服,他狠狠回瞪了沈淮一家,“走!”
來也匆匆,走也匆匆說的就是他一行,但他們突然急促的馬蹄聲仍引起行人注意。
沈靈竹見他快馬奔離,悄然鬆口氣,也不知大伯怎麼得罪了他。
眼前圍來的人裡倒有兩個大夫,好事啊,她自不會錯失給大伯母探診的機會。
趕緊接受提議引著大家前來,卻不曾想兩位大夫先後搭脈,當場辯起脈案。
而一個富商模樣的人驚疑道:“沈老爺,真是您,您致仕了?”
沈淮自是不識,但對他擺擺手,不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