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反駁,卻不敢。
也是李連翹命好,她從前在花月館時,竟然曾救過當朝太師周符真的女兒周婉嫣一命,幫她保全了清白,兩人從此結交。
一個多月前,李小娘親自把周婉嫣引薦給陸雲朗。
周婉嫣雖沒明說,但也表示會讓父親在陛極其在意的重臣寵臣,他一句話,可比千金還重!
陸雲朗便是那時,決心要搭上這艘大船,不惜一切往上爬,光宗耀祖!
他同時也頗為不滿,李連翹竟認識如此了不得之人,卻隱瞞了十多年
才跟他說!
李連翹滿臉委屈:“侯爺,當年之事可是事關閨閣女子清譽!我雖幫了她的忙,卻也不敢將此事宣揚給任何人,更從未想過挾恩圖報,所以這些年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我認識太師之女,我根本不是那般攀龍附鳳的人呀。這次,也是她主動找上我,遞話給我說,太師看中侯爺剛正不阿,為人正直,想結交一二,我這才敢透露的。”
陸雲朗變更加心潮澎湃,這說明他陸家要轉運了!
於是他親手下毒害了陸薇薇,還夥同李連翹陷害裴熙寧偷人,這些都是他給李小娘表決心的投名狀。
可這麼久過去了,太師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心裡早有怨言,再加之陸香香做出如此醜事,敗壞家風,他既不能打又不能罵,是一口惡氣憋在胸膛裡,難受的緊!
左右李小娘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日後想當主母,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他成為國公之前,陸家的名聲不能壞!
他痛心道:“是麟兒親眼所見,連兒,你真的要好好管束女兒,那可是肅王殿下!彆咱們大業還沒成,馬失前蹄啊!”
李連翹大眼一瞪。
陸應麟?!上次請花月樓的仙兒去勾引他,事情沒辦成,這便留下個禍害,今日讓她的香兒吃個大虧!
裴熙寧的兒子不能留,得趕快讓嶽仙兒收了他才行!
李小娘抹了把眼淚,強忍傷口疼痛握住了陸侯爺的手。
“侯爺,侯爺你彆氣啊!我定是全心全意幫你成全大業的!”
陸侯爺見狀又有些心疼,幫她擦乾淚水。
“眼下,隻有把香兒外嫁,遠離京城,你放心,裴氏定會給她尋個好人家的。”
“裴氏?裴氏不行!侯爺!你怎麼能讓她選?她會把香兒嫁給老頭子做妾的!”
她覬覦主母位子多年,早就把裴熙寧當成自己的敵人,如今讓敵人幫她女兒選夫婿,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再說,她讓陸侯爺把陸薇薇毒啞,為的就是陸家隻有香香一個完好的女兒,把裴熙寧生的那些都比下去!將來她當上主母,整個陸家,最好的親事必須是香香的!
決不能被裴熙寧攪和了!
陸侯爺卻覺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氏雖然跟她爹一樣古板無趣,但這麼多年,大娘子做的還是夠格的,她也從沒害過香兒,你無須擔心。”
“不行!侯爺,你決不能讓香兒就這麼嫁人了,她日後前途無量啊!您還記得周婉嫣周大娘子?她答應的事,從不食言,你把香兒的事辦妥帖了,我傷一好便去找她!”
陸侯爺自然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若辦不好,便不會幫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親自盯著這件事,一有消息便讓徐媽媽通知你。”
李小娘身子沒好,他並未在凝香居留宿,路過垂花門的時候,往裡麵看了一眼,猶豫片刻抬腳進門。
直走到陸薇薇住處停了下來,院子裡,陸薇薇背影挺直,坐在石凳上看月亮,臘月天氣寒冷,她卻隻穿了單衣。
陸侯爺開口想提醒她多添衣服,卻還是住了口,待他想進院子,卻看見大女兒已經起身回屋。
石桌上靜靜躺著幾張宣紙,娟秀的字跡被雪覆蓋,墨漬溶於水,大半紙張已經看不清寫的是什麼,隻有最後一句:獨留寒夜對冰輪。
……女兒當真傷透了心。
他不禁又想起裴熙寧的話“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嫡女叫陸薇薇嗎?你有沒有想過,今日陸香香丟了這麼大的臉,薇兒將來如何議親?”
若是薇兒,斷不會做出那種敗壞門風的事。
如今她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可她已經是個啞巴,該如何……她的後半生,被他毀了!
陸侯爺壓下心中愧疚,當初他出手,也是想到會有這個結果的。
“薇兒啊,為父不得已隻能犧牲了你,待日後議親,定會給你選個好人家!”
沒一刻鐘,裴熙寧便知道陸侯爺悄悄去看了薇兒,她心中毫無波瀾。
既然能下得去手,那就是舍了父女情,還來假惺惺的做什麼?
……
正月初三,皇帝帶使臣們到南禦苑射箭,按規矩,陸侯爺作為善射的武將,需伴駕左右。
人群中,他看到欽天監張國師的手下,隻打個照麵,卻被那人拉住。
“陸侯爺,您愛女的事兒,我可都聽說了。”
陸侯爺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