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醉仙樓吃酒了。”
“走!”
裴熙寧慌裡慌張,留下洛兒照顧陸玄玄,帶著錦屏,火急火燎往醉仙樓趕,卻不知,裴淮之此舉,正是因為聽了陸玄玄的心聲。
醉仙樓乃是京都最大的酒樓,裴熙寧帶著錦屏一路找上二樓,才在窗邊雅坐屏風後麵看到弟弟的身影,他手舞足蹈似是很興奮,跟對麵的人聊天。
“賀大哥,你是沒看見,當時我把那弓拉滿,看準靶心,手指這麼一放,‘咻’地一聲,整沒入靶心!把那蠻子氣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哈哈哈哈。”
“佛手水車被毀,肅王廢了他們頭領幾個人的手臂,今兒來的這幾個不厲害,被我一個人乾翻,太子殿下直誇我神勇,哈哈哈。”
裴淮之給自己和賀暄斟滿酒,恭敬地舉杯。
“賀大哥,說起來我能入禁軍,多虧你引薦,感激不儘!”
他對麵的賀暄也舉起杯,兩人就要碰杯,裴熙寧忍不了了!她直衝過去,一巴掌打翻裴淮之的酒杯!
“你高興個什麼勁兒?母親生你時難產,差點要了半條命去,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她回頭看著賀暄:“你明知我裴家就這一根獨苗兒,怎麼還把他往絕路上引?哪天見到我父親,你當如何跟他交代?”
倆人全傻了。
賀暄沒想到裴熙寧會來,而且,她一向端莊,今日竟對她大聲吼了,想必是動了真怒,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她如此生氣。
“熙寧,你彆氣,你聽我解釋……”
裴熙寧不想聽,她拉著弟弟就要回家。
賀暄鼓起勇氣
攔住她。
“淮之是男子,大男兒誌在四方,本就不該偏安一隅,何況,他對武學有自己的見解,未來有所成就不好嗎?難道,隻因為無法預估,便斷定危險,就要讓大丈夫拋棄自己的理想?”
裴熙寧聽懂了。
“賀大人這是在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該毀了男兒誌向?”
“我,我……”
裴熙寧鬆開弟弟,一步一步往賀暄跟前走來,她每走一步,他便退一步,直到後背貼在屏風上,動彈不得。
他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心跳的厲害,仿佛要衝破胸膛蹦出來!他彆過臉去,而此時他們已經近在咫尺。
“賀大人學富五車,自然是比我這後宅女人懂的道理多,我隻知道,丈夫出征,每次都是抱著為國赴死的決心。”
“後院雜物間裡,常年備著棺材,怕來不及準備後事,我也隨時準備著守寡,一家老小在宅院裡油煎似的熬著,每次他回來了,沒見著人時,又擔心他缺胳膊少腿……”
“裴淮之他不僅是個男兒郎,他還是爹娘的兒子,還是姐姐的弟弟,隻要這世上還有人記掛他,他就不該不管不顧去冒這個險!”
賀暄聽的心如刀絞,再看她時,竟發現她臉上掛著淚珠,她迅速抹了,拉上裴淮之往外走。
賀暄靠在屏風上久久不能平息。
裴熙寧嫁給陸雲朗後,竟然過的是這種日子……丈夫常年在外,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身死,丟下她孤兒寡母還要照顧一大家子,她不是氣,而是怕,怕的厲害。
他知錯了,可姐弟兩人已經走遠。
馬車裡,裴熙寧默不作聲,她方才太過激動,離賀暄太近了些,不合禮數,可眼下她隻想勸回弟弟,顧不了那些禮節了。
“淮之,你不是如此衝動的個性,到底發生什麼了?”
裴淮之咬住下唇。
能聽見外甥女心聲這事,他好像該告訴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