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刮來一陣冷風，賀暄一個激靈，趕忙拉開了和裴熙寧的距離。
“我我……我……”
賀暄又是自責又是後怕，他簡直太沒規矩了！
裴熙寧卻沒有放開他，仍然定定地看著。
“賀大哥，你如此表現，應當是沒醉，我有話想跟你說。”
賀暄徹底清醒，心頭小鹿亂撞。
裴熙寧深吸了口氣，“我知你是重情重義之人，可是如今朝堂上暗流洶湧，危險重重。你要忠君愛國，如何為陛下為江山我不管，可你不要再為了我和裴家做任何事。”
“自打見到你以來，我數次提醒，冷漠拒絕，你卻不曾放手，今日便索性把話說清楚——”
“賀暄，我不願你卷進其中，這樣會害了你的！”
說完，她將提燈交到他手中，自己則迎著黑暗折返，背影決絕。
賀暄如泥塑般半天動不得身。
他咂摸了半天這拒他於千裡之外的話語，她怕害了他，是不是因為……
她心中有他？！
賀暄站在雪地裡傻笑。
就算為她搭上性命又如何？他願意！
當他察覺自己對她十幾年的情誼從未變過，他便下定決心，這輩子翻山越嶺，刀山火海地奔她去！
賀暄回頭，裴熙寧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低低呢喃，“我賀鬆明在此立誓，定不負裴熙寧！”
一旁的牆頭上，兩顆腦袋迅速縮回去。
陸應麟壓低聲音問姐姐，“姐！你觀這賀暄如何？”
“倒是個端方君子。”
陸應麟點點頭。
“總之是比父親好。”
陸薇薇看著弟弟，他眼角眉梢有一絲落寞。
哪個做兒女的不盼父母恩愛，家庭和睦？
可惜父親並非良人，母親跟著他已經蹉跎十幾年，隻盼能儘快和離。
“姐，賀暄如果是個值得托付的，你會希望母親跟他在一處嗎？”
陸薇薇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弟弟。
“你希望嗎？若真有那一天，我們可要喊他做‘父親’。”
陸應麟低著頭，半響才說話。
“若他真心待母親好，我便同意的，至於對我，我倒是無所謂。”
親爹已然是那副樣子，彆的爹，對他好不好的，又有什麼要緊？
隻要娘親後半生能有個知冷知熱的男人，疼她愛她、敬她，當兒子的便彆無所求了。
陸薇薇借力踩了腳梯子，拉住弟弟飛身下牆。
她心裡其實和弟弟的想法一樣。
母親苦了那麼多年，也該她被人疼疼，過過有人遮風擋雨，為她考慮周全的日子。
不光是姐弟倆在議論賀暄，老兩口也一樣。
裴老夫人聽完裴奉轉述的小外孫女心聲，差點掉眼淚。
“這孩子怎麼這麼好！老頭子，我看你呀也彆跟人做什麼老師了，隻等熙寧跟陸雲朗那廝和離，便把她許配給賀暄，讓他給你當女婿！”
裴奉點點頭。
“不錯！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還是得撮合一番，你看你女兒那彆扭樣兒，還有賀暄……指望著他倆捅破窗戶紙，那且等著吧。”
裴老夫人一撇嘴。
“哎呦，這麼多年可沒見你在乎熙寧什麼樣，沒想到有了小外孫，你都開始關心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