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膳不過盞茶時間便燉好了,李小娘親自護著,送到安閒堂,支走所有女使。
陸老夫人有氣無力地躺在榻上,麵色枯黃。
這才一日不見,她竟憔悴成這樣,李小娘心裡感慨,都是活該!
“母親,您可好些了嗎?我一聽說您病了,就去小廚房想替您煎藥,這可巧了,熙寧姐姐請的那位先生給您開的藥膳剛燉好,我便想著拿來給您嘗嘗,您趁熱喝幾口吧。”
陸老夫人不為所動,眼神空無。
“母親,您彆氣了,氣壞了身子,這一大家人可還指望您呢!從前那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有什麼事兒過不去的?等香兒嫁進趙家,咱們的好日子可才剛開個頭兒呢!”
“哼,你連藏都懶得藏了吧?左右熙寧被休,你那女兒嫁給趙家板上釘釘,現在你可滿意了?”
陸老夫人忽然開口,說的這番話把李小娘嚇一跳。
“這,這從何說起啊……這都是侯爺和您的意思,我可沒……”
“你住口!”
陸老夫人忽然起身,拿過床頭拐杖便往李小娘身上招呼!
“你個狐狸精!就是你在背後攛掇,否則雲朗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對付裴熙寧便算了,竟然把臟手伸到我侯府的後代身上!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李小娘這還是頭一次見老太太如此動怒。
身上被打了幾杖,火辣辣的疼,她忽地也氣惱起來。
今日過後,這老虔婆就要變成啞巴,再不能開口,索性便不裝了吧!
“你當自己那兒子是什麼好東西嗎?我能攛掇,他也需有那心思才會上道!你可知,是他親手毒啞陸薇薇,給我做投名狀!”
陸老夫人身子猛地一栽倒在榻上,“那應麟呢?也是他要害的?”
“自然不是。陸應麟——我隻是不想將來自己被抬為大娘子,還要養個能繼承侯府的、彆人的孩子來礙眼,而且,隻要是裴熙寧的兒女,我必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她拍拍被陸老夫人拐杖打過的地方,重新倒了碗湯。
“實話跟你說了吧,這侯府,就要完了!哈哈哈,周太師已經命我,在陸雲朗立功歸來之日,陷害他通敵叛國。到那時,陸家滿門抄斬,而我和我寶貝女兒,早已在趙家享福了。”
陸老夫人隻感覺雙眼一黑,心口微甜,一口血湧上喉嚨裡。
她含血問李連翹,“你……你不是對雲朗……”
你不是對雲朗鐘情,為何要害陸家!
李小娘端起碗,咯咯直笑。
“陸雲朗?我從不愛他。我所愛,是周太師的義子周世昌,就連香兒,也是他的骨肉!”
陸老夫人這次直接一口心血上湧,噴了出來!
李小娘再不跟她廢話,兩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掰開口,順著往裡灌湯!
“喝!給我喝!老虔婆!壓著我那麼多年,也該你嘗嘗苦頭!”
她麵如妖邪,死死鉗製住身虛體弱的陸老夫人,將整碗的湯都灌了下去!
陸老夫人毫無反抗之力,嗆得涕泗橫流。
李小娘辦成事,丟了碗離去。
榻上的陸老夫人仰麵長嚎。
她錯了!是她錯了!一早便該把這狐狸精逐出府!
裴熙寧那麼好的大娘子她不知珍惜,對她苛待!
反倒由著李小娘和兒子禍害她,這下,她可要把整個陸家都賠進去!
熙寧啊!熙寧你回來!回來救救我啊!你快回來救救陸家吧!
她強撐著起身,想喊人,想去找兒子,讓他千萬彆跟裴熙寧和離,可身上沒力氣,喉嚨也難受。
方才李氏不知給她灌的什麼東西……
難道,她是想要了她的命?!
不過片刻,喉嚨裡火燒火燎般的疼,她拿手抓著自己的脖頸,恨不得將手伸進皮肉去阻止火勢蔓延,可終究是無力回天。
這會兒,她知道了,李氏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要毒啞她!叫她有苦不能言、叫她知曉所有事,卻無法求救,隻能眼睜睜看著侯府大廈傾覆!
殺人誅心!
李連翹!你這賤人!
她想起自己可憐的孫女陸薇薇,她當時也是如此的疼吧?她當時該是怎樣的絕望無助!
我對不起你們啊!
我真是該死啊!
陸老夫人忽地幾大口血噴湧著出來,整個下巴、衣襟,全都紅透。
周媽媽剛才被支走了,這會兒方從外麵進來,便看到這一幕,嚇的魂飛魄散。
她踉蹌著過來扶人,陸老夫人死命抓著她的手,喉嚨裡傳出幾個破碎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