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朗心裡一萬個不願意,猶猶豫豫不想簽字。
一位位份頗高的耆老歎口氣。
“哎,簽吧,事到如今,若是你再去挽留,可把陸家最後一點風骨都折了!”
陸雲朗自打繼承老侯爺衣缽,從沒人跟他說過如此重話,家族都將他視為驕傲,可是,因著後宅這些事,宗族耆老們都覺丟了天大的麵子,在外人跟前抬不起頭,對他失望至極。
這陸家最後一點風骨,著實壓的陸雲朗難受,隻能拿起筆在和離書上簽字畫押。
落下手印那一刻,他感覺整顆心都空了。
那個為他生育三個孩子,陪他十多年的女人,就此徹底與他斷了關係,從前種種皆不複存在,往後也與他無關。
裴熙寧收了和離書,最後一次跪在陸家列祖列宗前,心裡平靜無比。
“列祖列宗在上,我與陸雲朗緣分已儘,在此道彆。”
她鄭重行大禮,陸雲朗看著她的背影,竟紅了眼眶。
當初也是在祠堂裡,他被父親罰跪,裴熙寧大半夜給他送披風,陪著他,最後卷縮在蒲團上睡著,第二天就發了高燒。
他怎麼就沒提醒讓她回去呢?
怎麼就不能把披風給她,或者兩個人一起披著,那才是多恩愛的夫妻,那才是個好丈夫該做的。
他心中莫大的遺憾,回想起來,許多許多次他都錯過了,再熱的人,總捂著冷石頭,最終也會耗儘熱量,變得和石頭一樣冰冷。
他悔不當初,可裴熙寧是不會再回頭了。
她行禮後起身便走,陸雲朗追著她的身影,想攔著再說說話,可喉頭裡堵了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眼睜睜看她跨出門去。
事情已了,祠堂裡眾位宗族耆老漸漸散去,最後隻剩他一人,看著裴熙寧跪過的蒲團發呆。
忽覺身後似有目光注視,他回過頭來,看到陸應麟站在門口。
“麟兒!”
他有些激動,陸應麟現在是他唯一的親人。
可陸應麟隻是掃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陸雲朗身子猛地一僵,眼淚奪眶而出,他回頭看著剛放上去不久的陸老夫人排位,淚水無論如何止不住。
裴熙寧沒有回陸府,而是帶著孩子們回娘家,裴老夫人親自到門口來接,第一先把陸玄玄抱進懷裡。
“哎呦我的好外孫孫!外祖母想死你了!”
【我也想外祖母!ua~】
小娃娃吧唧一口親在裴老夫人臉上,將她驚的愣神兒。
“哎呦!哎呦!這可不得了了,你連這個都會了,這可沒人能招架住!”
陸玄玄大眼睛烏溜溜地轉,這全是她趴門口偷看舅舅舅母學的,當時倆人就是這麼親的,看起來可甜了!
不過外祖母有點鹹。
裴老夫人一把年紀,被外孫女親一口後笑的像朵花,連忙吩咐下人給她做好吃的。
如今陸玄玄也快兩歲,能吃的東西逐漸多起來,偶爾給些軟糯的糕餅,吃的津津有味。
一家人到了屋裡,裴熙寧將和離書放在桌上,心裡彆提多舒服。
“母親,女兒可算是脫離開陸家了,往後天高海闊,都是好日子!”
裴老夫人有些繃不住眼淚。
“你受的苦我都知道!可算是熬出頭兒了!”
娘兒兩個抱在一起,看的陸薇薇也有幾分眼熱,卻忽地膝蓋邊上走來隻小鴨子,藕臂伸長抱住她的腿。
“姐姐,出去玩!”
“好!”
陸薇薇把她抱起,姐妹倆到外麵玩雪,到底她還小,陸薇薇怕她凍著,將人裹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