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大軍揉了揉腦袋上的青筋,說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放心,據我的了解,李煜那種鑞槍頭,根本就沒那個魄力。”
“什麼意思。”
張會戰傲慢地說道:“唐國三代,都是碌碌之輩,尤其是這個李六郎,你讓他刷刷筆杆子,寫個詞,畫個畫,這還行。至於殺人的勾當,哼!”
這句話,扈大軍倒是沒有反駁,幾年下來,他親眼看到南唐的孱弱,彆說跟周朝對抗,就是與後蜀、南平這些政權開仗,南唐都沒占到什麼便宜。
“話雖如此,楊將軍死的蹊蹺,什麼狗屁緝捕賊道、以身殉國,你信嗎?還有那個荊斌,竟然蠢到去太子府找事!”
張會戰很鄙夷地看著扈大軍,若不是念及同鄉之誼,又目標一致,他才懶得搭理這種蠢蛋!
“說出來的話,就是為了讓你相信,你若相信了,那才是真的蠢。”
“我蠢?大哥,你把話說清楚。”
“楊、荊二人肯定是被人算計了,但應該不是李煜乾的,我說了他沒那能力。若是猜的不錯,應該是洪州那邊的人。”
洪州?國主李璟?扈大軍若有所思,覺得很有道理,當今朝廷南遷,有能耐的人都跟著國主李璟在一起,且不說同平章事嚴續、殷崇義等人的才智,隨便拉出來一個使相,比如鄭彥華、景誨、朱令贇,設計乾掉兩人也是手到擒來。
“這麼說,唐國這邊也不是一味懦弱啊,何止如此,簡直是手眼通天!”
張會戰冷笑道:“廢話!能夠當上一朝皇帝的人,怎麼可能是徹頭徹尾的廢物!總有些過人之處的。不過,你放心,我料想金陵這邊不會有大動靜。”
扈大軍說道:“大哥,我不在乎金陵如何,我隻在乎,你我兄弟的前程如何。”
“放心,哈哈!”張會戰得意一笑,“不管事情成不成,你我兄弟的功勞已經有了,最起碼,周主知道你我一片忠心,等著升官發財吧。”
兩人的豪邁之情剛剛萌生,營房外麵傳來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儘管很輕,還是被兩人覺察到了。
驚訝之際,外麵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看未必!”
“誰——!”
張會戰吼了一聲,他很生氣,以為手下有人偷聽。
外麵一陣死寂,細聽之下,似乎有刀刃拉肉的聲音
“作死不找地方的,滾進來!”
話剛落音,一個東西就滾進來了,圓溜溜的,不偏不倚,正好滾到了張會戰腳下。
一顆腦袋。
身為武將,見慣了死人頭,但是當兩人認出之後,不由得慌了神,本能地從架子上抄起了家夥。
那顆腦袋,正是中軍帳前傳令官的,此人也算是張、扈二人的心腹,他正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瞳仁向下,似乎想要看看自己的脖子,是不是真的被砍了。
青鋒劍的鋒利程度,凡是見識過的,一試一個不吱聲。
劍尖一挑,帳簾一分為二,清風一閃,如同清風入懷。
“你是……東宮內侍首領清風!”
“不錯,兩位的春秋大夢,可是醒過來了?”
腦袋就在腳下,傻子都明白怎麼回事,可對張、扈二人來說,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這個清風,不就是跟在李煜那個軟蛋身邊的閹人嗎?他還能殺人?!
張會戰狠狠喝道:“人,是你殺的?!”
“何必明知故問,兩位,該上路了。”
扈大軍咒罵一句:“他娘賊的狗太監,敢殺老子的親衛,我非要剮了你!”
罵的夠狠,跳的夠高,但身體卻沒動地方,完全一副色厲內荏的德行,就連握鋼刀的手都有點哆嗦。他反應弧太長,蠢的太純粹,剛徹底想明白一切,這是徹底暴露了,李煜要滅口啊!
“閹人又如何?尚知道忠君愛國!倒是你,扈大軍,扈校尉,青樓女子所生的兒子,誰有權勢就認誰當爹。”
清風麵向文弱,平日裡也受李煜溫文爾雅的熏陶,但私下裡,損起人來可不嘴軟。
陸氏《南唐書·雜藝方士節義列傳(卷十七)》中記載過一件事情,後主近侍清風一同被虜、遣送汴梁,太祖駕崩後,其弟趙光義繼位為宋太宗,太宗不喜違命侯李煜,時常刁難,近侍則反唇相譏、幽默辛辣,時常讓趙匡義下不來台,這一記載頗有野史的味道。
曆史,拋開屈指可數的真實,絕大部分是猜測,剩餘的則是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