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何出此言啊。”
“這……末將不才,兵法了解不多,可眼下形勢,雄州若大舉進犯江東,浮橋建好了,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了嗎?”
林仁肇哈哈一笑,說道:“周將軍,你以為本帥要你建設浮橋,是為了渡水作戰、攻打雄州嗎?非也,非也!”
周曄一愣,反問:“那是為何?”
“就是方便漢軍渡河,攻打你我。”
如果林仁肇不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周曄就要抽出佩刀,直接開砍了。
“周將軍稍安勿躁,你提到兵法,可知兵法有雲,上兵伐謀?”
周曄點點頭,林仁肇繼續說道:“潘崇徹乃當世大將,雄州更是嶺南兵家重地,無論攻城、野戰,我軍都討不到便宜,即便最終能打下雄州,也要死傷無數,致使軍力大減。”
“潘崇徹遭受排擠、嫉妒,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他既為名節、也求自保,斷然不會輕易犯險,與我軍開戰,可一旦陷入長期對峙,也對大唐不利。”
“最好的方式,就是從劉漢內部瓦解,將潘崇徹逼得無路可走!”
周曄瞳孔地震,插話道:“莫非是,離間計!”
林仁肇微笑點頭,說道:“周將軍部所建浮橋,就是一個誘餌,如今已經釣來了番禺鎮軍,將軍可知,這支軍隊歸誰治轄?”
“內太師龔澄樞。”說完後,周曄恍然大悟,雄州監軍薛宗嶽是龔澄樞的心腹!
林仁肇道:“沒錯,增兵之前,雄州軍隊隻聽潘崇徹一人的,如今,番禺鎮軍前來,他們支持的是薛宗嶽。雙方勾心鬥角,咱們就有機可乘。”
“原來如此!”
“不止如此——”林仁肇微微一笑,說道:“黃損手下兵馬三千,派他前來的是雄武軍節度使吳珣,而吳珣又是萬王劉弘操(劉鋹的叔父)的心腹。”
劉弘操與劉守節的矛盾,已經屬於是爭奪皇位的級彆了,不死不休。
善加利用各方矛盾,看似堅固的雄州,頃刻間就會四分五裂。
一番分析下來,周曄心服口服。
“將帥,若是雄州出兵,我等該如何去做?”
林仁肇說道:“附耳過來……”
三月廿七,隨著溫度上升,侍衛親軍隊伍的行動也劇烈起來。
陽光穿過嶺南山間的樹叢,直射在路邊的小草上,露珠晶瑩剔透,光線穿透之後,折射七彩光芒。
但很快,露珠開始搖晃、顫動,不是風吹,不是鳥獸,是大地在震動!
鐵騎(天策五千人、天威及天命各一千人)風馳電掣!
前往德化的道路,比預想的要好,這是因為其中一段是唐高宗年間修建的“桂陽驛道”,雖然戰亂多年,卻仍舊堪用。
修路!必須修路!
李煜再度下定了決心。
尤溪距離德化約一百一十裡,寅時三刻出發,每三十裡換一匹戰馬,下午就能趕到。
不得不說,在這裡留從效做出了錯誤的戰略判斷。
他認為李煜貴為太子,即便隨軍出征,也不可能親臨戰場,尤其是見到自己派出的信使之後,大概率會留在尤溪。
畢竟,尤溪是南唐與清源軍勢力分界線上的城市,一個太子,能夠做到這一步,以振奮軍心,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同時,在德化、仙遊、莆田這條防禦線上,他也沒有投入太多兵力,因為他料定吳越肯定不會參與,將近二百裡的防線上,也僅僅投入了一萬五千人,由清源軍右廂指揮使董思安統領,重點把守數個重鎮。
董思安還算精明,他選擇了距離泉州最遠的德化,親自駐守,目的就是為了延長戰略縱深,同時,也防備附近山賊匪患趁火打劫。
結果,李煜來了,他帶著微笑乾架來了。
申時三刻,前鋒鐘林率先趕到德化以北,冷眼凝視山下的城池。
……
與此同時,洪州城中,紀國公府。
正在吃晚飯的李從善,聞聽下人稟告有人求見,初不在意,一聽到那人名字,立即扔下碗筷、吐出食物。
“人,人在哪兒?!”
“國公爺,人在府門外,等待召見……。”
李從善一把推開下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來的這個人,對於李從善意義重大。
正是耀州司馬,鐘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