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洎疑惑:“趙將軍,為何有此一問?”
趙匡義答道:“不知為何,這歌姬的容貌,我總是很熟悉,好像以前見過一樣。”
張洎又看了一眼,女子正在李煜跟前侍奉,態度舉止,極為親密,料想應該是宮中得寵的伶人。
可是,南唐皇宮有十二教坊,歌姬、伶人、舞者、樂官少也有幾百人,他即便曾經是南唐官員,也認不全。
一轉頭,徐鉉就坐在旁邊,於是問道:“鼎臣兄,剛彈奏琵琶的女子,是新入宮的伶人嗎?”
徐鉉與張洎的關係,稱不上好,原本同殿稱臣,又同在禮部,多少有點交情,見張洎詢問,立即製止。
“師黯,不可胡!她可不是什麼伶人,而是陛下的貴妃!”
張洎一愣,一旁的趙匡義更是吃驚!什麼,這女的竟然是李煜的老婆?!
“鼎臣,陛下納妃了?”
“不錯,初十舉辦的冊封大典。”
張洎恍然,原來如此,順口問道:“不知是誰家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福分?”
徐鉉一笑,道:“師黯,此人你雖未見過,但絕不陌生,正是國丈周宗家的二女兒,周嘉敏。”
“是她!”
張洎驚訝的張大嘴巴,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主座看去,怪不得,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周家次女。
周宗兩女,長女周娥皇,端莊沉穩,次女周嘉敏,才思機敏,但無可挑剔的就是,兩個女子都是絕色美人。
“怪不得,看著麵熟,原來是皇後之妹,陛下真是好福氣,不,此女真是好福氣。”
兩人談話,被趙匡義一字不差地聽了去,他的心情,從一開始的期盼,到墜入穀底,再到憤懣怨恨,經曆了一場過山車之旅。
一開始,以為周後不過是宮中伶人,這樣的女子,長得這麼好,卻身份低賤。
隻要自己開口,李煜肯定會把她賞賜給自己,再以自己英武身姿、英俊相貌,也肯定能夠征服對方。
然而,一聽到竟然是李煜的妃子,“咣當”一聲,美夢稀碎!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當趙匡義得知此人是周後,與皇後大周後是姐妹的時候,趙匡義簡直怒不可遏。
好你個李煜,也太貪心了,竟然把我看中的女人收為己有!
冥冥之中,我與周後肯定是有月老牽線的,否則,為何我一見到她,就心向往之?就好像上一輩子,我們曾有過床笫之歡。
可惡,可惡!
那是我的女人,李煜,你還給我!
話回來,這種場合,周後為什麼會出現呢?
按照宮廷禮儀,皇帝與皇後出席宴會,顯示出對賓客的尊重,可如今,大周後懷有身孕,很不方便,李煜自然不敢讓她辛勞。
至於藥娘,如今是婕妤身份,也可以出席,但今的到場賓客,實在不適合她出來。
陳喬、張洎、韓通、姚鳳恭四人,不是第一次齊聚在宴會場合,之前在符皇後主持的後周宴會上,四人都見過麵。
藥娘也在其中,還表演了舞蹈與牽絲戲,如果她出現,未免會引起猜忌。
就剩下周後了。
當然,周後也可以不來的,以李煜的脾氣,什麼狗屁貴客,老子不殺趙匡義是為了大局考慮。
轉念一想,曆史上周後受到的屈辱,李煜又心有不甘,決定在趙匡義麵前秀一把恩愛。
趙匡義,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漂亮老婆。
另外,周後在這裡出現,也能好好氣一把遠在許州的趙匡胤。
根據長老的供詞,以及李煜聽過的“南唐野史”資料,趙匡胤對於周後是一見傾心。
趙匡義、張洎,你們都看好了,周後成我老婆了呀,今晚我們還要洞房,三年抱倆,回去告訴趙匡胤啊,氣不死他。
與趙匡義“打翻醋壇子”不同,張洎對周後興趣不大,另一側陪同的人,正是潘慎修,此刻已經喝了不少,有些醉意。
張洎心思一動,正是套話的好時候。
“成德,你我多日未見,請飲一杯。”
潘慎修來者不拒,搖晃著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酒至酣處,他靠近張洎道:“師黯,你打算何時回來?”
張洎一愣,忙問:“成德兄,此話怎講?”
潘慎修滿不在乎,道:“你我至交,還要隱瞞?此番回到金陵,還不去求陛下,讓你回到大唐,更待何時?你可知道,趙匡胤就要迎來滅頂之災!”
“這……從何起!”
“陛下已經拿下荊南、武平,國力大增,準備冬季就擴軍……噓——我告訴你啊,各地將征兵五十萬!到時候,一舉攻破長江,滅掉趙匡胤!”
張洎心驚,五十萬大軍!
南唐軍隊鼎盛時期,各種雜牌軍加在一起,差不多也就二十多萬。
趙匡胤手中軍隊,最多十五萬,其中,新兵八萬,這已經是各地征兵費了不少力氣了。
南唐竟然要擴軍到五十萬,看來,這不僅是要奪回淮南十四州,更是要搶占黃淮地區的地盤。
“成德,此話當真?”
張洎還想再問,潘慎修已經喝多了,歪在一邊,雙目緊閉,似乎睡著了。
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怪不得李煜和姚鳳恭看起來關係更加親密。
雙方一定的是商議妥當,準備瓜分趙匡胤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