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南想了想,說道:“目前宮家搜捕得很嚴,他倆能不能跑出去不好說。我倒是想讓他倆繼續攪動一下,把水弄得越渾越好,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就扔給宮家也好。”
“你以前和宮士有私怨?”
“沒有。雖然他對我有敵意,但嚴格來說我倆一點私怨也沒有,砍下他的胳膊是我臨時起意,純粹是從大局考慮,為了找到突破宮家的點。”
“你這麼想搞垮宮家,是為了想奪回天傷殿的大權?其他的大長老會不會起了彆的心思?”羊鼓提醒道。
“百年豪族,積累深厚,想搞垮宮家並不容易,至少得榮叔祖點頭首肯才行。對於天傷殿,其實我的感情很複雜,這是慕叔祖饋贈給我的一份厚重禮物,讓我在這個天地間第一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至少鎬京朝廷那邊不會再動我了,我當然想讓天傷殿為我所有。但這也是一個沉重的禮物,沉重到我很難將他擔起來,六個化神境大修士,幾百神滿境、元嬰境修士,個個桀驁不馴,關係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我隻身一人,小小的金丹境,光憑一塊令牌就想號令群雄,太難了。”
“我看得出來,這是慕叔祖和榮叔祖交給我的一道考題,如果考過了,能徹底掌握天傷殿,我在這個天地間就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如果沒考過去,我就隻能安穩富足地過此一生,之後把天傷殿交還給東宮。我知道,榮叔祖就在那邊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呢!”姬南苦笑一下,用手指指了指城內那巍峨屹立的東宮宮殿。
“我仔細想過了,欲得天傷殿,必須先搞掉宮家。宮家勢力龐大,在殿內幾乎以一己之力壓其他幾人,正麵硬抗我幾乎沒有勝算,那就隻能智取。這次的宮士被刺,幾乎就是老天爺給我的一次絕佳的機會,以後也不會再有了,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讓宮家多犯錯,讓宮家多得罪人,最後也許會有那麼一點機會弄掉他們……”
一口氣說完,姬南無力的躺倒在椅子上,似乎用完了力氣。
羊鼓聽完,沉默了好一會。
老人站起身,拍了拍姬南的肩膀,然後走進屋。
在姬南詢問目光的注視下,羊鼓坐在桌子後,拿起筆墨低著頭刷刷的寫了起來。
“慕老哥當年承繼天傷殿殿主之初,天傷殿隻是個小殿,修士不過百,地盤不過數個小國。幾十年大大小小的戰鬥下來,隊伍越打越大,能打的除了宮涅他們六個,還有四十幾個神滿境修士,據我所知他們心裡是隻知道效忠慕老哥的。”
“這麼多年下來,這些人裡有十幾個歸附了宮涅他們,不少隱退回家,還有一些選擇了躺平混日子。彆看他們沒有宮涅、郭巳六個境界高,但是殿裡不少人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隻要他們站到你這邊,你至少是不會輸的太難看。”
“我給你的這個名單,當年都是慕老哥的絕對心腹,能不能為你所用,就要你去一個個的拜訪過去了。不過……危險還是有的。”
羊鼓抬起頭,欲言又止。確實,人心善變,百年下來,真不知道這些人還會不會念著老殿主當年的情分了。
姬南接過名單,一一看去,一共十三個名字。
姬南將名單揣進了懷裡,抬起頭時已是滿臉笑容。
“羊爺爺,我還需要一些身份腰牌,還得麻煩您老人家幫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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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不錯,陽光還有些刺眼。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滿臉胡須的大漢晃蕩的走進了洛邑城外的任務發布大院。
大院門口有城衛檢查了他的身份腰牌:天傷殿護殿武衛軍,伍長,貢南。
城衛撇撇嘴,前幾天天傷殿大人物的兒子被人當街砍去了一個臂膀,宮家的人惱羞成怒,滿城的抓人,弄得雞飛狗跳,不知道打了多少場架殺了多少人,聽說到現在也沒找到那條胳膊。最近天傷殿的人來了好幾次,估計也是查找刺客的,真煩人啊。
漢子在院子裡晃蕩了一大圈,院子裡人不多,也就是一百多人的樣子。大環境不好,主動去接任務的人幾乎沒有,很多散修暫時離開了洛邑城,出去避避風頭。大家懶懶散散的散坐在附近,交流著各種信息。
這是姬南連續第五天來到這附近了,每次都是不同的形象不同的身份,今天終於看到了想要找的人。
他若無其事的朝著牆角走去,在一個憊懶漢子身邊一坐,伸手做了兩個手勢。這是江湖暗語,表示要打聽消息。
漢子抬頭瞅了瞅他,搖了搖頭,表示無可奉告。
下一刻,漢子毛骨悚然,他的神魂居然在這一刻一動不能動。這不是普通的術法,一般的束縛術隻能困住人的身體,但是如果身上佩戴有護身法寶的話,一些修士就可以靠意念激發法寶破掉束縛術。
但是眼前之人施展的束縛術明顯高級的很多,是從神魂方麵直接進行束縛,而且是隨時可以滅掉神魂的束縛,讓人一點也不敢動,也不能動。
漢子心頭響起了一個聲音,這是傳音秘術:“我在找朱發、朱諾兩兄弟,我看見過你們在一起傳遞消息,所以我特意來這裡等你。我知道是你們刺殺的宮士,我不是來追捕你們的,宮士的胳膊就是我砍的。我要和朱發他們見麵,要一起研究鏟除宮家的事,聽明白了?”
漢子眨了眨眼,表示聽明白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回去告訴朱發,簾子山故友向他問好,如有鏟除宮家興趣,後日此時我在這裡等你,咱們一起研究。如果後日沒看見你,就當此時從未發生,咱們各走各路。禁製半炷香之後自解,我先走了!”
紮須大漢站起來,拱手作彆,晃晃的走出大院,臨走時還訓斥了門口城衛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