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塗山家(1 / 2)

三輛尋常的輕便馬車駛出洛邑。駕車的是個身穿獸皮白衣的青年,頭發隨意的攏在腦後。車轅右邊坐的是個俊俏書童,唇紅齒白,黑衣黑帽。馬車前後跟著十幾個騎著高大健壯龍馬的侍衛,另外兩輛馬車上還有幾個丫髻仆役隨行。

這是標準的富貴家子弟出遊的隊伍,很是常見。隊伍出城後向著北方而去,目的地是宜城城外的崇山峻嶺。

嶽山這一大片山脈靠近洛邑、宜城等大城邑,由於附近人口稠密,客商往來眾多,很多昭禮宮的大修士、諸侯貴族和富貴人家都在山裡建有山莊或彆墅。很多修士家族或者仙家門派也在這邊建有清修的房屋和洞府。還有很多已經在朝廷歸儀院注冊過或者依附於各仙門的妖族、鬼修、精怪家族等在此聚居。

選擇這個時候躲出來是姬南經過精心考慮的,此刻的洛邑城內外亂成一鍋粥,即使有心人都猜測雞鳴鎮外的大戰和他有關,但是沒有任何表麵的證據和他有聯係。他始終在天傷殿內閉關修煉的信息可是所有勢力的眼線們有目共睹的,二十幾個侍衛日夜守在練功房門口沒有離開半步。

他是剛剛修煉出關的,練功頗有進境,欣喜之餘,外出遊玩散心。至於城內外亂糟糟的樣子,和他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傀儡小殿主有什麼關係。

其實,貴族和上層人物們最大的敵人就是他們的同類,隻要乾掉一個擁有財富和領地的同類,大家就可以愉快地吃肉了。貪婪的本性使得他人在陷入困境時,能伸出援手者稀少,而趁機落井下石者卻屢見不鮮。

這段時間就是留給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一個爆發矛盾的時間。既然你們已經看出宮家不行了,下一步怎麼辦就要考慮好,該動手就動手,該站隊就站隊。而宮家也要仔細的考慮好,是選擇投降今後當個富家翁,還是選擇血戰到底,也許連同歸於儘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宮家的底牌,在昭禮東宮無孔不入的滲透下,姬南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看宮涅怎麼選擇了。

車隊走了二十餘日,沿途遊山玩水。進入了群山內又走了幾日,來到山坳處的一大片宅院處。風流倜儻的少年塗圖陪著一位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門口正在恭候,兩人搶前幾步躬身施禮:“草民塗展(塗圖)恭迎殿主。”

塗圖朝著跟在姬南身後的貢布、清歡嬉笑著打了個招呼,幾人早已經非常熟悉。

姬南身穿紫色便服,腰佩長劍,自有一番玉樹臨風的氣質。他下車扶起中年男子,微笑說道:“冒昧來訪,打擾塗先生了。”

“殿主光臨,蓬蓽生輝,受寵若驚,裡麵請,裡麵請”,塗氏家主塗展微微弓腰,伸手邀請姬南一行人進入宅院。

宅院很大,院內清靜幽雅,房舍精致,周圍鬆濤陣陣,零星古木參天,落葉路旁移植有野花點綴,幽若芬芳若有若無。此情此景猶如畫境。早有人將侍衛們領到了彆院內安置行囊坐騎。

賓主落座,下人上茶。待下人退下後,塗展站起,微笑拱手說道:“承蒙殿主看得起我塗家,隻是之前咱們素無往來,不知貴客登門何事,塗展誠惶誠恐啊。”

姬南放下茶杯,示意貢布出去守在外麵,笑著說道:“塗先生,冒昧打擾,客套話不說,咱們開門見山,我此行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感謝您前幾天派佩佩姑娘去保護我的夫人,姬南感激不儘,第二件事是想在此擾嘮借住清修十幾日,第三件事是想和您談筆生意。”

“殿主,您太客氣了,聽聞貴夫人之事後,我們無不為夫人的忠貞癡情所感動,塗氏能為殿主儘一份心意是我們的榮幸。隻是您是天傷殿的殿主,天下有數的大人物,您到我這裡莊子小住,我塗氏實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啊。我們一點準備沒有,怕怠慢了殿主和各位仙師啊。”

“塗先生客氣了,沒什麼怠慢的,我們的吃喝自己解決,隻是需要一處清淨宅院即可,也不需要貴莊之人伺候。十幾日之後就走,希望塗先生不會是不歡迎我們吧?”

“不敢不敢,我塗氏歡迎還來不及呢,這就去安排,這就去安排,請您稍坐。”

塗展拉起臉帶慍色的塗圖走出大廳。走出不遠,塗圖忍不住說道:“父親,他這是何意啊,我們本是好心幫助與他,他卻到我家來強住,難不是我們幫他還幫出了錯,還是以為他勢大我們便怕了他們不成。我這就去問問文良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塗展一邊思索著一邊擺手道:“彆急,先想想怎麼回事。姬南是昭禮宮的大人物,根本不會看上咱們這點產業,況且我們是天究殿的藩屬家族,這點事昭禮宮的上層人物都知道,姬南不會不知道。那他是為什麼來的呢?我們塗家本來和他天傷殿從無來往,唯一的一點關係就是你和文良有點交情,前段時間我們派了你妹妹佩佩去了台城。他要是來為難我等應該還不會,可如果不是為難我們來了,事先不通知便來強住十幾日是什麼意思呢,是給天究殿難堪?……”

“……剛才還說要和我們做生意,這是何意,據我所知天傷殿的對外經營都是在宮涅的把控下?二十多天前,聽說雞鳴鎮外散修和宮家大戰,宮家損失慘重,樹禎失蹤,這個時候,他這個殿主跑到咱們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難道說宮家要倒了?咱們還是吃虧在對消息了解的滯後啊……”,塗展有些懊惱的說道。

塗圖也有些著急,“我去找文良大哥吧,問問他也許知道?”

塗展搖頭道:“要是壞事的話,以文良的性格肯定會提前告訴你。既然沒告訴我們就不是什麼壞事,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好好的招待他們。畢竟和天傷殿殿主有了交情,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去安排吧,把東院讓出來,讓他們住進去,咱們的人也不去打擾,就在邊上看著就行。是禍躲不過,先看看他要乾什麼吧。我去給天究殿報個信。”

是夜,嶽山南麓的這一大片宅院內,塗氏東院的正屋,除了附近的幾個侍衛,屋內靜悄悄的毫無聲息,主人仿佛早早休息了。門口筆直的站著貢布,暌舸帶著其他侍衛住在附近的房間內。

屋內黑暗中,姬南靜靜等著夜深人靜之後才站起身,對黑暗中說道:“你晚上出去探查消息,早上要及時趕回來,要讓外麵這些侍衛看見你,就說我這幾天要清修一下,過幾天再走。”

“好勒,放心吧。”清歡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姬南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就像是真正的劍,身影如鬼魅般消失,悄無聲息像片落葉潛入夜色,幾息之後,他出現在幾裡外的樹林裡,宅院裡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消失。

姬南辨認了一下方向,身體再次變輕,仿佛虛化,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又已是數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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