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都沒用力,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先前是我沒有和你說清楚,往後不要總是在我麵前提起你的表哥,你就是想他也隻夠放在心裡想。”他的聲音停留幾分,“我不納妾,你也安分一點,如此才公平。”
阮明姝聽得好像沒有之前那般雲裡霧裡。
沈嗣像是要和她做真夫妻,將她當成王妃來看待,便依照妻子的身份來要求她。阮明姝還以為她的夫君會一輩子都將她當成小孩子來哄。
“日後你若改變主意,納妾了……”小姑娘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沈嗣在中途打斷:“我早已說過,此生不會納妾。”
上一次沈嗣在她麵前說起這些話,阮明姝壓根沒有當成真的來聽。
可他……好像不是騙她的,十分的認真。
阮明姝安靜了許久,遲鈍的小腦瓜子好像也隱隱約約明白了她的夫君想要的是什麼。
她又將臉垂了下來。後頸伏起脆弱嬌美的弧度,碎發下那片細皮嫩肉透著輕薄的紅色,她問:“你是要我好好當你的妻子嗎?”
男人手指一頓,他想了想:“是。”
阮明姝哦了一聲,好像並不意外。她這段時日雖然口口聲聲稱他為夫君,心裡麵其實也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丈夫。
她心裡百般糾結,像被纏成一團亂麻的線。剪不斷理不清。
如果他不打她、不罵她、給她銀子花、肯像她的父母那樣寵愛她,乖乖當他的王妃好像也不虧。
“我也沒嫁過人,不知道怎麼做妻子呢。”阮明姝快要從他的腿上掉了下去,她抓著他的手臂往前坐了坐,呼吸間都是彼此交融的氣息,她又問:“你想要我怎麼做?我們是不是要睡一間屋子?”
沈嗣不得不先幫她係好衣裳,指腹不經意間從她的發梢輕輕蹭了過去,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餘香。
她的腰肢十分纖瘦,寢衣寬鬆穿在她身上尤顯空空蕩蕩,隨著她抬手的動作便露出雪白纖細的胳膊,蔥白的拇指輕輕揪著他的袖口,眼如琥珀,透淨水潤,眼底潮潮的好似剛浸過水。
沈嗣移開眼,並未和她對視,目光也不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他的聲音低沉乾澀:“不用。”
阮明姝眨眼,“你總是反悔,若是要我陪你睡,我是會害怕的。”
沈嗣怎麼可能碰她,拇指用力,腕間的青筋都變得明顯起來,“真的不用。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好的,夫君。”
“嗯。”沈嗣輕輕推開她,小姑娘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依舊黏糊糊掛在他身上,她的眉眼漂亮得很,尤其是展顏時尤其楚楚動人,她也不是言而不信的壞人。
“你不同意,我日後不會再…”阮明姝腦子裡記下來的書不多,說話用詞也就十分有限,“和我的表哥藕斷絲連。”
先前是他默許,她才那麼肆無忌憚。
誰知道他說變就變呢?
沈嗣又犯了為人師表的毛病,“藕斷絲連不是這麼用的。”
阮明姝趴在他的肩頭,極其敷衍“哦。”
她趴在他身上歇夠了就又過河拆橋將他趕走,說自己要睡覺了。
沈嗣反而鬆了口氣,知道她怕黑,在床頭給她留了兩盞燭台,“夜裡不要踢被子。”
阮明姝嗯嗯啊啊應和了幾聲,也看不出聽沒聽進去。
春夜,天氣說變就變。
窗外驟起劈裡啪啦的雨聲,雨滴敲在窗外,砸窗的聲音叫人聽了都害怕。
雨勢不弱反倒漸漸變得洶湧,夜空忽然劈下幾道震耳欲聾的驚雷。
小姑娘被嚇得所在床角,她自幼就怕打雷。
雷聲驚得她坐立難安,裹緊被子藏起來都難安心。
少女的長發鬆散落在身後,抱緊了雙膝,芙蓉麵上難遮憔悴蒼白,她用力咬著唇角,無意間將自己的唇角咬得通紅泛腫。
又過了一會兒,她實在受不了。
阮明姝抱著枕頭,穿著輕薄的雪色寢衣衝出裡屋,她一路穿過雨下的長廊,跑到沈嗣休憩的廂房,連門都沒敲,便跑了進去。
沈嗣剛洗完澡,裸著上身,擦乾了長發。忽然聽見破門而入的聲響,他朝門口望去。
眼眶泛紅的少女抱著枕頭好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他。
寬鬆的衣袖隨著夜風在燈下輕輕的晃。
她的聲音難得怯懦:“夫君,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