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童話故事書裡的豌豆公主,沈嗣忍不住要這麼想。
直到深更半夜,阮明姝還嚷嚷著她睡的不舒服,床榻太小,床墊太硬,枕被用料粗糙,皮膚被磨得有點疼。
她又貪生怕死,擔心半夜有人來刺殺她作惡多端的夫君,牽連誤傷了無辜的她。
阮明姝從上了床就用力鎖住了沈嗣,四肢纏著他的身軀,整個人就像掛在他身上的附屬物,拽都難拽下來。
阮明姝貼著他的身體,說話時的氣息有意無意撩撥著他,她連著抱怨:“這是什麼破地方,一路上我們都要睡這種屋子嗎?”
沈嗣避不可避,索性不避,低垂眼皮掃了眼她橫在自己腰上的細腕,“哪裡不合你的心意?”
阮明姝也知是她吹毛求疵,並非是她執意要挑三揀四,她不過是僥幸的希望沈嗣嫌她事多將她轟回京城。
屋子漆黑,連盞蠟燭都沒點。
阮明姝往他懷裡又拱了拱,心虛的說:“我剛剛和你說了的,床好硬,睡著實在不舒服。”
沈嗣歎氣:“你現在不是睡在我身上嗎?”
阮明姝被氣的噎了一下,她說話不經大腦,小聲咕噥:“你身上也硬硬的。”
她的夫君又不肯理她了。
閉上了眼睛,裝聾作啞。
阮明姝很難纏,她睡不著也不想讓他睡,“離京之前你分明和我許諾過,不會讓我受苦,這才第一天你就要反悔嗎?大丈夫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沈嗣重新睜開了眼睛,麵色清冷,“你想如何?”
阮明姝說:“我想回家呀。”
她用拇指戳了兩下男人的腰窩,她真的沒有說錯,沈嗣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你派兩個人把我送回去吧。”
客房裡烏黑寂靜,沈嗣沉默一陣兒,望著窗外漸漸泛起灰白色的天,清俊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來,他掐著她的腰肢,“繩子在馬車裡。”
阮明姝眼神茫然,水淩淩的烏黑眼珠漂亮如月,似乎未解其意。
沈嗣的耐心已經告終,“你能睡就睡,不能睡我們現在就繼續出發。”
哦,她明白了。
她的夫君在威脅她,不聽話就綁到雍州。
阮明姝惱火的閉上了嘴,背過身子蒙起臉睡覺。
第二天還要繼續趕路,阮明姝賴床不肯起,沈嗣沒有說多餘的話,連著被子將她從床上端起來,抱到馬車裡。
從京城到雍州,路上耗去五六天的時間。
阮明姝作了一路,萬般不情願還是被迫和沈嗣到了雍州的地界。
雍州的知府,親自來城門迎接。待這位不受寵的王爺恭敬客氣,態度竟有些不同尋常的諂媚,安排了供他歇腳休息的府邸,亦準備了好些花容月貌的婢女伺候。
知府隻想將京城派來的這尊大佛送走,有些案子查不得。
內情複雜,若是上達天聽,是會要人命的。
尤其糧草一案事關重大,如果讓朝廷查出來當年的貓膩,禍及家人,怕是會斷子絕孫。
沈嗣對知府的獻媚,來者不拒。
阮明姝還以為沈嗣是多麼清廉正直的好官,她先前果然罵的沒錯,他是個見錢眼開的狗官。得了點好處,就睜隻眼閉隻眼。
知府見他收下獻禮,懸著的心悄然放下大半。怕就怕他是既不要錢、又不好色的榆木。隻要他肯收下這番示好,事情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知府回到家中,立刻就叫來自己的夫人,要她時不時就去和王妃走動,熟稔之後也能旁敲側擊打聽來一些消息。
“獻王好色,他那王妃也是個好糊弄的,你這兩個月多上點心,等順利將他們送回京城,這樁事就徹底了解,往後我們也無需提心吊膽。”
殺獻王,是下策。
能相安無事,自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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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姝還不知自己又成了被巴結的對象,她正忙著收拾行李,幾個大箱子,裝了不少衣裳。
阮明姝沐浴更衣,擦乾頭發就見沈嗣來了她的屋子。
她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冷嘲熱諷,“你在京城不受重視,來這兒反倒被人獻媚,你心裡是不是很得意?”
沈嗣不知又戳中了她哪根筋,等她發作完才說正事:“平日出門記得帶上魏廣。”
阮明姝誤會了他,當他要魏廣時時刻刻監視自己,她勃然大怒,砸了手裡的帕子:“帶上他做什麼?你不怕我們通奸?”
沈嗣抿唇,“不怕。”
他淡淡的,像是絲毫沒有被戳到痛處:“魏廣不敢。”
阮明姝扭過臉:“我不想帶上他。”
魏廣往她身邊一站,就能嚇跑不少人。他的腰間常年彆著佩劍,煞氣濃的令人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