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護國寺回了王府,阮明姝就忙著算計她的夫君,盤算著從沈嗣這裡多謀奪些好處。
父親和母親,過兩個月就能回京。
便隻剩下個阮敬辭。
阮明姝覺得這件事她得和弟弟先通個氣,仔細籌謀,徐徐圖之,日後方能一擊即勝。
為此阮明姝又將從前被她壓箱底的書重新翻了出來,儘管她還是讀不下去,這回卻硬逼著自己往下讀。
沈嗣平日埋在書房的時辰多,才能比彆人更心黑。
阮明姝囫圇吞棗讀了幾本,似懂非懂,不過比起以前可算是大有長進。
沈嗣有幾分意外,她竟然自己主動看起了兵書,手不釋卷,廢寢忘食。他雖不知她又在打什麼主意,但也沒打算過問。
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隨她去。
阮明姝睡在他書房裡的床,也不好好穿襪子,抱著書在他的被子上滾來滾去,發簪掉在床上都毫無察覺,散開的頭發像上好的綢緞,衣衫鬆散,微露香肩。
盛夏已過,京城的秋天總是颯颯的冷。
沈嗣放下書,抬起頭瞧見床上的她,眼神暗了幾分,“你冷不冷?”
阮明姝正看到激動儘興處,她將書牢牢抱在懷裡,頭都沒抬,“不冷。”
沈嗣抬手關了窗戶,將冷風關在屋外。
阮明姝忽然抬起頭看向了他,“夫君。”
沈嗣溫溫柔柔應了她一聲。
阮明姝從床上坐起來,將書頁折好放在一旁,隨後問他:“我弟弟的去處可有著落了?”
沈嗣挑眉:“他如今資曆尚淺,進不去內閣。”
阮明姝哦了兩聲,又問:“那他還要熬多久?”
沈嗣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少說還有幾年。”
阮明姝也不是等不得,不過她確實想讓弟弟儘快站穩腳跟。
她勉為其難:“那我再等等,他是我的親弟弟,也算是你的親弟弟,你幫襯他,他也會記得你的好。”
沈嗣漫不經心的聽著,說她蠢笨天真,她又知道為自己家裡人的前程出謀劃策,說她聰明,她好像到現在都不了解她的親弟弟是個什麼樣的人。
新科狀元,已經遠勝同齡人。阮敬辭怕是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幫襯。
沈嗣哄著她說好。
阮明姝想了想,“今日你正好得空,我想回侯府去見見我弟弟。”
沈嗣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她每次回侯府,要做的事情也不止一件兩件。
“好。”
已近初秋,早晚有些冷。
沈嗣幫她梳好了頭發,如今他做起挽發的事也是得心應手,又怕她出門會冷,讓人拿來了禦風的鬥篷,輕輕搭在她的肩頭。
阮明姝自己不太喜歡動手,乖乖由著他幫她梳好發髻,被他牽著手往外走。
阮明姝抬頭望向他的側臉,失神片刻,心裡難得多了幾分平靜,她竟然主動問起:“夫君,你冷嗎?”
沈嗣有些意外,她很少會關心他。
每次在他麵前說些好聽的話,都是有事相求。
今天屬實在意料之外。
沈嗣怔了怔,下意識攥緊了她的手指,力道失控掐得她不舒服,阮明姝輕聲嚶嚀手疼。
沈嗣猶如大夢初醒,緩緩鬆開了力氣,他回過神來,說:“有一點。”
阮明姝也覺得自己奇怪,竟然開始真的關心起他的冷暖。
阮明姝心想也許她就是看見他的孤寂,覺得有點可憐,起了惻隱之心才多嘴問了句。
“我陪你去添件衣裳?”阮明姝隨口客氣一問。
沈嗣想了想,“車裡有鬥篷。”
阮明姝又想的遠了,他穿這麼點,又吹著冷酷的風,掌心倒是一點兒都不冷,手掌暖熱,貼著她的皮膚。
沈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先上馬車。”
阮明姝可能是被他揉壞了頭腦,張了張嘴,“你抱我上去。”
沈嗣垂眸看了她一眼,曾經的底線早就退無可退,他點點頭說好。
讀書人也有力氣。
輕鬆將她攔腰抱進了馬車裡。
空氣逼仄,阮明姝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的臉頰越來越燙,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臉紅,也不是沒被沈嗣抱過,一張床都同床共枕了不知多少次,偏偏今天就麵紅耳赤,嬌羞的像個小新娘子。
阮明姝掀開車簾吹了吹風,外頭的冷風果然凍得她打哆嗦,她望著滿地飄的金黃落葉,托著下巴感歎道:“我喜歡冬天。”
沈嗣看著她,眼底隱隱藏著笑意,她本身就很像活在隆冬時節裡毛絨絨的小動物。
嬌貴、漂亮又有點脆弱。
沈嗣說:“再過些天,就要入冬了。”
京城的秋天很短暫。
天氣嚴寒,下幾場雪,就從初秋到了深冬。
阮明姝吹了會兒風就覺得臉疼,她關了木窗,又乖乖坐了回去。
秋葉瑟瑟,侯府門前也是滿地的金黃。
阮敬辭不在侯府,早晨出了門還沒回來。阮明姝有些好奇,問起管家,“他可有說要去見誰?”
管家道:“少爺今日似乎是和張大人有事商談。”
阮明姝皺起眉頭:“哪個張大人?”
管家瞧了眼大小姐的臉色,躬著腰回答說:“是張玠張大人。”
阮明姝的眉越蹙越緊,嘴裡嘀嘀咕咕阮敬辭和張玠這兩年的關係倒是越發親近。也不知道他們倆湊在一起謀劃些什麼。
“他何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