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長時間,一隻草原鼴鼠好奇的爬到了蘇建身邊,蘇建幾乎沒費力就抓住了這隻大膽的鼴鼠,然後像野人一樣合著毛和血啃食起來。
溫熱的鼠血流進喉嚨,蘇建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蘇建趕緊低下身子,他撥開齊膝深的野草,警惕的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一伍漢軍斥候走馬而過,大紅色的披風在枯黃的草原上分外鮮豔。
蘇建熱淚盈眶。
“啊!”他仰天長嘯。
“我乃右將軍、平陵侯,蘇建!”
張義看著地圖,代表範夫人城的紅點離定襄城足足有兩巴掌遠。
與匈奴人初次接戰已過去了十多天,他們還沒來得及休整,五個匈奴千人隊便將範夫人城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十多天裡,匈奴人帶著攻城梯從四個方向向範夫人城發起了無休止的進攻,甚至一度攻上了城頭。
射聲營的弩箭消耗極為迅速,李恭沒辦法,隻好讓將士們把匈奴人放進到五十步以內再射擊,然後晚上悄悄出城回收箭矢。
也就是在一次摸出城撿箭時,張大眼被裝死的匈奴兵砍斷了一條腿。
“義哥,瘸嘞!”張義還記得張大眼麵色慘白著抓著他的手痛哭,“以後可咋辦嘛!”
一批剛下城的漢軍回到了臨時搭建的窩棚,還在睡夢的袍澤聽到了動靜,睡眼惺忪的爬起來,自覺接上了崗。
輜重營屯長傷了胳膊,用白布吊著手臂,一瘸一拐的提著一大桶馬肉湯走了過來。
眾人一擁而上,用頭盔當碗,“彆搶!”屯長拿著大鐵勺維持著秩序,“每人一大勺,吃完趕緊睡!”
張義肚子正餓的咕咕叫,馬肉湯即使沒放鹽也格外鮮美,他端起頭盔灌了一大口,“呼,舒服~”
不一會兒桶便空了,一個撒尿回來晚了的漢軍沒落著吃的,正費力的刮著桶壁上的殘留。張義笑了笑,給那人取了個刮羹候的外號,然後將自己頭盔裡剩下的馬肉湯一股腦倒給了他,自己則趁人不注意緊了緊腰帶。
“義哥,”一名吃完飯剛躺下的年輕漢軍湊到張義身邊,“再給咱講講齊天大聖打白骨精的故事唄!”
這段時間,張義沒事的時候就給他們講改編成漢代版的封神榜和西遊記,吸引了一大批聽眾。
“好~”張義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話說那日齊天大聖帶著師徒三人。。。”…。。
張義聲情並茂的講述著故事,周圍聚著的人越來越多。講著講著,不少疲憊的士兵睡著了,張義聲音也越來越輕,直到眾人全部睡著。
張義躡手躡腳的退出窩棚,他知道,現在隻能靠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來緩解眾人緊繃的神經。
匈奴人在城外已丟下了上千具屍體。一開始憑借城牆的庇護,漢軍的傷亡倒不大,而且匈奴人的狼牙箭也幾乎射不穿漢軍的鐵劄甲。
隻是連日作戰,給養不足,將士們氣力弱了下來,有的甚至連弩都拉不開了。
三天前匈奴人攻上了城頭,多虧猛人勒安古拿著雙戟殺出一條血路才將匈奴人趕下去。這一日就傷亡了近百人。
現在四百射聲營尚有三百多可戰之士,連同輔兵在內,有兩百多號人躺在傷兵營,另有兩百多人戰死。
輜重營屯長沒有離開,他倒坐在桶上等著張義。
“將軍,斷糧五天了。”他有些喪氣,“馬都快殺光了,實在沒轍隻能吃人了。”
李恭也走下了城,“箭矢還好說,白天射出去,晚上再摸回來,沒糧就難了。”
他歎著氣,“咱們這些能動的餓就餓吧,傷兵營裡的弟兄撐不住呀!十幾個重傷的弟兄絕食了,說要把糧食留給大家們殺奴狗子,眼瞅著要餓死。”
張義拍拍額頭,難不成自己真要學著詩裡的,來個‘饑餐胡虜肉’?
“先把弟兄們的皮甲收一收。”張義哭喪著臉,“皮子做的,煮煮也能吃。”
張義實在睡不著,索性逛到了傷兵營,傷兵營裡除了這幾日新增的傷患外,還有幾十個從老營中帶過來的重傷騎兵,他們都是那日跟著趙信衝陣的精銳,隻是城中缺醫少藥,每天都有人傷重死去。
遠遠地,張義就看見郭野拿著幾塊石板在給張大眼讀著什麼。
“什麼年二月,大星衝熒惑,巫曰此帝薨之兆。”
“某某年八月,與匈奴戰,斃敵頭人墨宜速。”
“念什麼呢?”張義打斷正讀的搖頭晃腦的郭野,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張大眼旁邊,“大眼哥好些了嗎?能自己屙屎了不~”
聽著張義的調侃,張大眼咯咯笑了起來,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他白了一眼張義,“額愛聽郭娃讀書!”揮手示意郭野繼續。
郭野晃了晃手裡刻著字的石板,“在城裡撿的,刻著小篆,到處都是!”
“應該是建城的人留下的記事石刻。”
“那你繼續念吧。”張義想起郭野說過愛收集這些古玩石刻。他枕著手臂,看著星星和月亮出神。
“啥啥年秋,將軍出獵,捕得牛羊某某。”
。。。。。。
在郭野抑揚頓挫的讀書聲中,張義打個哈欠,翻過身子準備睡覺。他看著傷兵營僅存的那匹老馬,歎口氣,估計它就是明天眾人的口糧了。
老馬拴在城牆旁,正用蹄子刨著牆上的夯土,張義心想這老牲口還挺有閒情逸致的。
隻見老馬將馬頭靠近被刨掉夯土層的城牆,用兩排大門牙哼哧哼哧的啃著牆磚,嚼的那叫一個帶勁。
張義依稀看到有白色粉末從馬嘴撒出來。看把老馬餓的,都吃去土來了,張義唏噓著。
突然,他發現了不對勁,這馬怎麼一點沒瘦,吃土還能吃的膘肥體壯?
張義好奇的爬起來,拿著火把走到拴著老馬的城牆邊,隻見一排被老馬啃的坑坑窪窪的城磚暴露在外,這些城磚的斷口呈灰白色。
張義用手指沾了些斷口處的粉末,聞著沒啥味道,放到舌頭上舔了舔,帶著泥土和米粉混合的鹹香味從舌頭直衝大腦!
“是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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