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公家中墳庵鬨騰精怪,是府邸私事。
可另有一點,墳庵修建在蜈蚣嶺山頂必經之路的一側,真鬨騰厲害了。
地方知縣也會差派公人,道士,和尚前來除妖。
當然那種情況下張太公家宅也必定很難落下一個好來。
“說的也是。”
李吉好似在應和王道人的話,驀地,他語調拔高幾分。
“先生就這樣想我們這些粗鄙的軍漢陪你走上這一遭啊?”
李吉問道。
王道人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一個勉強笑容,正欲套用些一番說辭。
誰知李吉又一口應下:“好啊,這活兒,我們接了。”
……
“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找。你既然想死,那我就大發慈悲送你一程。”
因為回想起水滸書中章節。
李吉主觀上就給王道人定下性來——斷不是什麼好鳥。
王道人口中說的每一個字在李吉看來都不可相信。
第二日,清晨下了一陣小雨。
細雨綿綿如絲。
入山的道路,軍靴踩下去就是一道黃泥坑。
兩隊扈從,李吉留了一隊守家,隻帶上韓當一隊。
其中夾了個杜順。
杜順知道一些鬼神之事,對除魔算是多少有些裨益。
“李都頭,頂上的那座墳庵就是張太公家中的陰宅,你們隻管進去就是,那精怪聞著生人的氣味,就會出現。”
王道人一副我很在行的架勢,把鋼叉往法壇上倒插一豎說道。
“那你做什麼?”
沒待李吉發問,麾下的杜順就率先開口。
濕潤的風拍打著杜順的額頭,臉上全是細小水珠。
杜順抹了把濕漉漉的頭發,自家的心情越發不好。
“我自是在山下為你們做法。諸位軍爺且替我牽製一番,待貧道祭起法劍,到時候一擊就能結果掉那頭精怪的性命。”
王道人用手一指棗紅八仙桌道。
法壇正對山頂墳庵。
一頂黃羅寶蓋傘罩住供桌,負責遮雨。
桌上擺著黃銅香爐一座,鮮果蜜餞三碟,酒水三杯,小臂粗細紅蠟一對,巴掌大的符紙一摞,炭火盆一口,倒扣的白瓷碗一隻,以及紙錢若乾。
“行,你開始做法就是。”
李吉淡淡說道,順勢扯了扯杜順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與一個死人計較。
王道人聞言嘴角微勾,露出一個自以為溫和的笑容。
卻不知他臉上的那一道刀疤,在笑容擠壓下猙獰地像一隻扭曲的蜈蚣。
“任你們個個當差,今日也要喝道爺洗腳水。可惜當年野茅山的法術沒學全,不然把你們個個煉成屍兵。”
王道人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手指放入口中猛一咬破,鮮血滴落入海碗。
“諸位軍爺,啟程吧。”
王道人再度催促道。
“好啊,這就上路。”
李吉扭頭說了一句,他深深看了王道人一眼,不徐不疾地取出背後巨石強弓。
王道人此刻全無防備,順勢抓起一大捧紙錢,用蠟燭上火光引燃,投入炭火盆中,一瞬間炭火盆內就燃燒起熊熊火焰。
“天公轟轟,地公轟轟,寶劍迢迢,吉星照耀,凶魂惡鬼,古怪精靈,皆奉我令,若有不從,定乾雷霆!柏子老君號令在此!命由我定!”
王道人不住誦念咒語,興許是太過投入,卻是不曾注意到——弓弦張開如滿月,箭鏃寒芒似冷星,正從高處鎖住了他。
殺機畢露!
“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