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顧惟穿著一身濕衣服回了外婆的房子。
房子大門上的鎖已經被撬開了,老太太帶來的三大包行李隻剩最小的一包,裡麵東西也被拿走不少。
顧惟沉著臉站了一會,從包裡翻出一袋尿不濕,抱在懷裡向三舅舅家走去。
老三還在外麵抽煙,見到顧惟呦了一聲:“你這是去摸魚了?”
顧惟走過去,把尿不濕往他跟前一放。
老三往後仰:“這什麼鬼東西?”
“尿不濕,外婆買給妹妹的。”
這東西老三知道,都說用起來很方便,他拎著看了眼,不太滿意:“就這一袋?”
顧惟說:“還有其他的,牛奶,紅棗這些。”
“在哪?”老三來了精神,放下水煙站起來:“走,我跟你拿去。”
顧惟告訴他:“被大舅舅和二舅舅拿走了。”
這兩年,顧惟聽外婆講過很多次老家,講她的兒孫。老人嘴裡的兒孫們大多時候都是好的,但細節處也足夠顧惟窺探到他們的性格。
他知道大舅懦弱,二舅愛貪便宜,小舅蠻橫無賴,幾個舅舅的關係並沒有特彆親近。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三舅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聽到顧惟這麼說,老三瞬間怒發衝冠。水煙一放就要去找茬。
顧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就聽房內傳來外婆的聲音:“老三,是顧惟回來了嗎?”
“外婆,是我。”
顧惟走進去,胡翠花一看他濕透的衣服就愣了:“衣服怎麼濕了,是掉水裡去了嗎?”
顧惟手指絞在一起,偷偷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躲避什麼。
胡翠花心裡咯噔一聲:“誰欺負你了?”
“沒有。”顧惟低頭躲開外婆探究的視線,說沒有,卻令胡翠花更加懷疑。
胡翠花幾乎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女兒,八年前女兒被人渣害到毀了名聲,也是三天兩頭被人欺負,逼的她差點活不下去,不得不大著肚子遠走他鄉。
現在這些人又要把相同的手段用在外孫身上了嗎?
“乖孫彆怕,你告訴外婆誰欺負你了?外婆給你做主!”胡翠花的語氣變得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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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惟仍然不做聲,過了許久,胡翠花才聽到外孫輕聲問:“外婆,我是雜種嗎?”
胡翠花大駭:“誰跟你說的?!”
顧惟頓了頓,似是回想:“他說,他說他叫耀宗。”
“耀宗,李耀宗?!!”
顧惟點了點頭:“是叫這個。”
“怎麼可能……”
“他還說我媽媽是他小姑,外婆,他是我們家親戚?”
何止是親戚,那是她親孫子啊!
胡翠花原是不相信自己孫子能對外孫說
出這樣的話,可顧惟提供了這些細節,卻由不得她不信。
就是相信了,老太太才會更難受。
外孫第一次來後山村,這裡沒人認識他,若不是有人天天在耳邊說,耀宗怎麼可能一見麵就說顧惟是雜種?
這一瞬間,胡翠花對兒子兒媳感到無與倫比的失望。
她心裡火燒火燎的,咬著牙才勉強保持鎮定。深吸幾口氣咽下胸口的那股氣,胡翠花一拉顧惟的手:“走,我們去換套衣服,然後咱們去找回場子。誰罵你,外婆罵死他!”
老太太拉著外孫往外走,他的腳步卻有些猶豫。
“怎麼了?”
顧惟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外婆,沒衣服了。”
“沒衣服?”胡翠花不解:“出來的時候給你帶了幾身衣服啊。”
顧惟看了她一眼,說:“被大舅舅和二舅舅拿走了。”
“咱們出來不是鎖了門嗎?”
“被撬了。”顧惟低著頭,語調中好像有些哭腔:“東西都沒了。”
“豈有此理,這群喪了良心的狗東西,連外甥的衣服都搶!”
要說剛剛胡翠花還隻是生氣失望,現在就連打死兒子的心都有了。
她隨手抄起牆角的扁擔,拉著顧惟往外走:“走,外婆給你算賬去!”
剛出門,就見有人跑過來,老遠對她喊:“翠花嬸,你大兒子二兒子和老三乾起來了!”
老太太愣了下:“怎麼打的?”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老三說老大老二搶了他的東西?”
胡翠花有了猜想,看了顧惟一眼。
顧惟告訴她:“包裡就剩一袋紙尿褲,我給三舅舅帶來了……”
餘下的不用說,老太太就知道了。肯定是老三問了顧惟,知道自己東西被拿了去找茬呢。
她知道老三的性子,平時沒理都能攪出三分,更彆說這次確確實實吃了虧。不在兩個哥哥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估計他是不會罷休的。
三兒子打架厲害,往常兄弟幾個發生衝突,老太太總會勸著最小的彆太過分。
今天她不想勸了,不僅不想,她恨不得老三把那兩個沒良心的頭給砸出一個窟窿來!
“走,乖孫,外婆帶你去看戲。”
老太太拉著他說:“順便把咱們的東西搶回來!”
老大和老二倆家住的比較近,這裡是村子裡難得的平整地帶,村支部也在這。
支部門前
的小操場,一般用來放電影、打籃球,農忙時節曬穀子用,今天卻成了兄弟相殘的舞台。
隻見李老三拿著鋤頭,一個人追著兩個人打,一邊打一邊罵,讓老大老二把東西還給他。
老大老二哪會認?隻說自己沒拿,叫老三彆發瘋,還讓周圍看熱鬨的人製住他。
看熱鬨的人才不管人家家事,隨便他們怎麼喊,就是巍然不動。
人群旁邊,老大和老二媳婦也在罵,罵的口水都快乾時看到了
胡翠花過來,瞬間像是看到了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