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嘉木對他笑,唇角剛蕩開,又是一陣咳嗽。
“嘉嘉。”顧惟手足無措,神色有些慌亂,隔著被子輕輕拍打,過了一會似乎反應了過來:“我去叫醫生。”
“咳咳!”嘉木拉住他,擺手示意沒事:“我沒事。”
顧惟的衣服被他拉著,像施了定身咒般一動不動。嘉木又拉了拉,顧惟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
嘉木又看著他笑,眼裡有細碎的光芒躍動,神色溫柔,與之前很不一樣。
“咳,顧惟。”
“嗯,怎麼了?”
“顧惟。”
“我在。”
“顧惟。”
顧惟彎下腰,擔心道:“不舒服嗎?”
嘉木搖了搖頭,拉著他衣服的手鬆開,悄悄碰了碰顧惟的手指:“我夢到你了。”
顧惟蹲下來,臉貼著他的手,輕輕蹭了蹭:“對不起。”
嘉木知道他在自責什麼:“不是你的問題,那個人,咳咳,那人故意拉我下去的。”
顧惟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故意?”
嘉木點頭。
之前與她交流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對,當時沒有注意,現在想來,那女孩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帶著惡意的。
眼神語氣這些東西說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嘉木也不會僅靠這一點判定他人善惡,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這些事情,他都已經曆過一次。
在那個夢裡。
嘉木想和顧惟分享他的夢,對方卻突然衝了出去。
和嘉木一同落水的女孩就住在隔壁,她的情況比嘉木要嚴重一些,到現在還沒有醒。
顧惟麵色陰鬱,心中恨意沉沉,一手推開病房門,有把裡麵的人掐死的衝動。
是嘉木咳嗽的聲音把他拉了出來。
少年才退燒沒多久,臉色有些泛黃,又因為咳嗽升起異樣的潮紅,眼睛裡氤氳著水汽,喚他一聲,顧惟的理智就回來了。
他鬆開門把手,往後退了一步,轉身看向身後的嘉木,頗有些心虛地走過去:“嘉嘉,你回去躺著。”
嘉木嗯了聲,邊走邊咳。
顧惟眉頭皺得很緊,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表麵的平靜下是即將壓抑不住的負麵能量。
他扶著嘉木重新上床,蓋上被子,沉默地站在床邊。
嘉木說:“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顧惟倏地一下起身,
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返回來拿上杯子。
他出去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回來的時候杯子裡裝滿了水,手裡還多了個紙袋。
“我買了冰糖雪梨,喝一點嗎?”
冰糖雪梨水是潤肺的,嘉木喝了幾口,感覺舒服了一些。
“還要嗎?”
“喝不下了。”
“嗯。”顧惟把東西放回去,幫嘉木擦乾淨嘴角,動作溫柔細致,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嘉木覺得好笑,閉上眼,夢中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夢中的顧惟……
嘉木還在病中,精神不濟,喝完水就犯困,還沒來得及和顧惟說他的那個夢。
再醒來時,病房裡多了幾個人,正在低聲交談。
“咳咳!”
控製不住的咳嗽聲吸引了那幾人的注意力,看到病房門口穿著警服的幾個人,嘉木並沒有覺得驚訝,當時顧惟出去買水的時候應當順便報了個警。
“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故意把你拖下水,可以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嘉木點頭:“可以。”
他開口講述,條理清晰,隻言片語便重現了昨天的情景。說完又講到之前被人跟蹤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覺得被人跟蹤的?”
“從初九開始……我昨天下午去報過案,應該會有記錄。”嘉木說著,似乎突然想起來:“對了,跟蹤我的人應該是CX偵探社的。”
“你怎麼知道?”
嘉木說:“我看到過。”
警察問完想問的問題後便出去了,說會儘快調查。
人走後,魏舒華開始找嘉木的麻煩:“你膽子大了,被人跟蹤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家裡說?”
嘉木求饒:“我當時怕你擔心。”
“那我現在就不擔心了?”魏舒華原本隻以為兒子是運氣不好才落水,現在知道是有人要害他,不禁感到一陣後怕。
這要不是碰巧顧惟就在,萬一出了什麼情況……
“這圈子太危險了,不行,你以後離那個師兄遠一點!”
“媽,這種人還是少數的,你看人家那麼多大明星都沒事,就我師兄那點粉絲,出一個極端就算多的了。”
魏舒華怎麼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安慰到,還是堅決要求他和步黎絕交。
按照她的想法,嘉木最好以後也彆跳舞了。但她知道兒子對舞蹈的熱愛,念頭剛蹦出來,又被她強塞了回去。
這件事步黎並不知情,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受害者,嘉木分得清對錯,並不打算遷怒師兄。
但護犢子的老母親儼然有些失去理智,嘉木說不過他,隻能裝著難受的樣子:“媽,我頭疼。”
“怎麼了?是不是有後遺症?”魏舒華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擔憂起來,轉身出門說要去找醫生。
病房的門關上,嘉木長呼出一口氣,麵上露出逃過一劫的欣喜。
他偏過頭,剛巧與顧惟四目相對。
顧惟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探究:“嘉嘉,你真的看到過CX偵探社嗎?”
“沒有。”嘉木實話實說。
“那你……”顧惟有些擔心,他並不懷疑嘉木的推斷,但害怕提供了錯誤的消息導致警方辦案受阻。
萬一讓那人跑了怎麼辦?
嘉木肯定:“但我知道就是。”
“為什麼?”
因為曾經經曆過。
嘉木看著他,頓了頓說:“我聽到她無意中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