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夕回到當年,他們......也還仍是逍遙自在的少年。
“上次教了你幾招,你不是總說拿普通鞭子使不出勁來,這次我問我哥把琿洗鞭借來了,你可以試試。”
“這還差不多,有點靠譜。等我過幾天去我爹那把逐北槍偷出來,也傳你幾招,公平!”
裴奈望著白玉梯台的鞭架,心中湧起一股蒼涼之感,她有多久......沒有碰過那條墨黑似鐵、遍體冰涼的軟鞭了?
似乎,記不清了。
邢嘯仁手下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他們也停下來注視著裴奈。
“她要做什麼?”觀賞樓上有人下意識開口,周遭卻沒有人答話。
邢嘯仁發現了不對勁,轉過身來,望著裴奈的背影,他的臉上先是出現了不解,隨後意識到什麼,漸漸露出幾分玩味。
裴奈轉眼已走到跟前,她邁上白玉階梯,站在鞭架前,停滯片刻後,她用雙手緩緩捧起了麵前的琿洗鞭。
貢山玄石擦過裴奈掌心,涼意透進血肉,使她心中有種講不出的感覺。
說來難以置信,人們就是為了這一條鞭子,在這裡爭得頭破血流......可的確,它身上背負的東西,太重。
裴奈轉過身,有登雲英雄大會的夥計上前來攔她,卻已被其他參賽的友人拉住。
“借用一下。”
她對下麵的夥計說著,卻不作過多解釋。
在她看來,琿洗鞭本身就屬於韓家,屬於天耀,從來不歸屬於什麼英雄大會,她便沒有義務,為此向這些人解釋。
“唐姑娘,琿洗鞭和普通的鞭子不一樣,一般人無法將其伸展,你快放下,很危險!”英雄大會的夥計喊說。
裴奈一擺手,沒有吭聲。
她用輕功飛身一躍,跳上了武鬥台,麵朝著另一邊的邢嘯仁。
“怎麼?唐大小姐這是想做英雄了?”邢嘯仁奚弄地笑著。
他向準備上前詢問裴奈的主辦執事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插手,開口道:“誰都不準多管閒事,這場,就算作我和唐小姐第四輪的比賽!”
謙旋上人已經被長行幫的弟子們攙扶了下去,此時場上隻剩下邢嘯仁和裴奈兩人。
邢嘯仁從下屬手裡接過掉落場外的子錘。
他眼神輕佻,盯著裴奈掌中的琿洗鞭,繼續說道:“不過唐大小姐,你手裡的鞭子可不是你平時過家家時的馬鞭,這萬嶽血鞭就算再垃圾,也是貢山玄石做的,你可彆到時候傷著自個,卻說邢某不夠憐香惜玉。”
再受不了他對萬嶽血鞭的侮辱,在成千上萬觀眾的目光下,裴奈終於開口。
“知道嗎?這鞭子對於天耀人的意義。”
她低頭徐徐說著,一字一句卻擲地有聲,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們如此珍惜它,不是因為它本身水火不侵、鋒利如刀的價值,人們在意它,因為這鞭子上係著的,是韓家的百年忠魂。”
裴奈的手緩緩撫摸過琿洗鞭的鞭身。
“它叫做萬嶽血鞭,因為持鞭之人流淌的,是萬古難涼的熱血。”
觀眾席上,已經有婦女漸漸淌下眼淚。
裴奈抬起頭,她的手輕輕一鬆,鞭子的另一頭掉在地上。
“我此時站出來,不是因為你拿話激我,我隻是想告訴你,孫老幫主並不是一個人在苦苦支撐,千千萬萬天耀人,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