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寨廣場的慶功宴全然結束。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空中起了霧,彌漫飄揚,正雰霏。
鞠言的話終於講完,讓在場的所有人心緒難平。
郭旻仰天豪邁地笑了笑,“然也,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鞠言的很多話語一直在裴奈耳邊回響,那些字眼敲著她心尖。
裴奈終於明白,為什麼如今顧瑾珩手下主事的是鞠言和林省濤,而不是最早跟隨他的......姬威和薑文陶。
她心中有堵滯異樣,難以解消。
鞠言對他們說道:“如果不是韓將軍一直堅持將夫人的埋骨地隱藏,以致爺無法與您共葬,想是他早已尋了短見,與您生生相錯。在此事上,我等眾臣,都該感謝韓將軍。”
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帶著嘲諷挖苦。
韓睿澤表情扭曲,臉上寫滿後悔,“你們早說啊,早說他找到裴奈遺骸就自殺,我會不告訴他嗎?”
剛剛萱舞夫人的事鞠言隻是一帶而過,韓睿澤又皺眉反問道:“萱舞夫人是誰?”
“一個和我從前很像的女孩子,現在是朝陽城明月樓的女老板。我聽過她彈琴,很好聽。”裴奈解釋道。
鞠言頷首,“她的麵貌和夫人以前很相似,爺怎麼能允許她流落煙花之地,便將明月樓買下贈予她,希望她頂著與夫人相似的容貌,可以活得更自由。何況爺想夫人想得要發瘋,痛苦時看著她的臉,也能解那麼一點相思之苦。但爺從未碰過她,夫人您彆誤會他。”
韓睿澤冷笑一聲,又觀察到裴奈的表情,五官便頓時僵住,“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
裴奈心虛地點點頭,“我現在好想去見見他......”
“你能不能爭氣一點啊?他以前怎麼對你的?”韓睿澤咬咬牙,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裴奈眼角都耷拉下去,“但我確實誤會他了,自相認以來,他沒少被我冷嘲熱諷責備,卻從來沒有解釋過。”
“那他之前怎麼不說?現在裝什麼無辜。”韓睿澤帶著薄怒道。
鞠言不急不緩,替顧瑾珩爭駁道:“因為爺始終覺得是他沒有監管好手下,重用了叛國之徒,導致夫人慘死,他對夫人和犧牲的裴家軍士兵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讓夫人上戰場時,爺有多無奈,醒來後知道夫人殉身的結果,他便有多痛苦。”
顧瑾珩是被人陷害,背叛裴家軍非他本意,何況近來顧瑾珩對她的態度,也讓裴奈意識到,那五年他對她的疏淡與平常,想來確實是因為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
聽完這些年顧瑾珩的遭遇,裴奈越發心生憐惜。
重逢後,他一直在遲鈍摸索著如何對她好。
想起他屢屢無措的眼神,裴奈垂下頭,少頃便又問鞠言:“顧瑾珩此刻在何處?”
“爺此時,該是在寨外的主營處理事務。”鞠言答道。
裴奈也不夷猶,扭頭便往議事廳外走去,像她初見顧瑾珩時那般執意。
“誒!”韓睿澤在她身後叫道,“外麵下雨呢,傘、傘、傘!”
然而裴奈卻步履不停。
韓睿澤瞪了鞠言一眼:“我就不應該讓你們進寨,早知昨日就請你們離開。”語罷便去替裴奈找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