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珩的陰功已能接觸到一部分人,便將隊末的山陰宗弟子全部留下,遠處的黑影儘數傾倒。
但司寇修、山陰宗宗主及長老們的內力深厚,輕功均不弱於裴奈等人,一直與他們保持著距離。
雙方這樣拉扯,又穿過十裡的山路,普通人早已體力透支,動作慢的人都被顧瑾珩的丹道神炁卷襲,直至前方逃竄的敵人就剩下最後五人。
可怎料,再往西便是兩座高山間的天塹懸崖,隔絕東西兩端交通,崖上厲風嘶號,伸手可觸到淡淡的雲霧。
懸崖之間有一架木鎖橋,脆不堪折,若司寇修等人先渡,大可過而拆橋,徹底擺脫他們的追擊。
呼延衛兆已經在前方怒喊,可他的長鉞是近戰武器,韓睿澤的琿洗鞭長度也不足夠,甚至是顧瑾珩的丹道神炁也無法將他們留住。
司寇修的身影在視野裡唯有一個黑點,可裴奈能看到他在木鎖橋前停步,對著呼延衛兆得意地笑。
呼延衛兆幾乎發出哀嚎聲,又一次無法報仇的血恨令他幾欲奔潰。
山陰宗的宗主和一位長老已經踏上了木鎖橋,司寇修在另外兩位山陰宗長老的呼喚下終於轉過身,與他們一同向木鎖橋撤去。
裴奈一向通情,呼延衛兆的悲嘯就在她耳畔,眼前是敵人所迫害的一條條無辜生命,他們仿佛都活著,難以咽氣離去,睜著他們滿含血淚的眼睛,注視著她。
在說:幫幫我們......
有什麼東西劃過手心,柔和且冰涼,是輕風與她交握。
她想起複生當天,在朝陽城外與中川神僧的對話,他說:“定光慈悲掌實有兩層,它的前身是萬恨掌。當使掌之人能夠真正放下了,它才被叫做定光慈悲掌。它們彼此對立,卻又相生相助,若無苦痛,便無慈悲。”
在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後,在了解顧瑾珩的無奈後,在郭旻伯父再次犧牲後,在將當年的叛徒周偉國絞殺後,她已然放下了她自己的仇恨,萬恨掌的本根在她心中枯焦。
直到,她體會到眼前眾生的痛苦,她極度悲切,並為此生出新的冀望,萬恨掌的根係從源頭開始,轉變色彩,閃出璀璨綺麗的點點金光,猶如否極泰來,枯樹逢春。
當她原本的感受轉變為想要對他人的救贖,定光慈悲掌就此開悟!
她順著風的指引,一個莫測的起手,整座山穀的風就此為她停駐,山間的一切生物都在此刻短暫停止了呼吸。
顧瑾珩和韓睿澤感覺到周身的變化,停步向裴奈看去,隻見她抬起右手,便是氣海卷雲,平起風颮。
她用風掀起了猶如蓋天般的無色排浪,光芒折過風體,竟隱隱泛出明滅的金色。
所有人的頭發向後飄散,衣袂翻飛,在風中鼓揚。
那道無可比擬的掌風,似水般剛柔,包納著萬物,又駕馭萬物。
短短幾息,飆舉而至。
裴奈的右手五指輕攏,如被金風托起,她對準司寇修的方向,信手向下一拍。
掌風所向披靡,天地為之震蕩,折枝摧木,連山石都受驚不斷滾落。
遠方司寇修和兩個山陰宗長老被這道重壓劈下,兩腿崩斷,裂骨外露,被千鈞之力狠壓在地上,無法掙紮,眼珠血紅,幾乎爆開。
隻此一掌,臨危崖而誅逆旅,為他們妄造的殺戮,為今後芸芸眾生的平安。
也為,她對呼延衛兆的那句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