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舉盾掩護,但方才被投石砸開的破洞開口太大,幾乎無法遮擋。
在破口附近的很多人躲閃不及,被流矢擊中,有三人當場死亡,還有四人受傷。
連續的巨響交錯著無邊的嘈雜喧闐,讓裴奈耳邊嗡響。
可他們甚至還顧不上調整修補,下方的山門撞擊聲又再次響起。
“這麼重的巨石,都砸不壞那輛攻城車嗎?”屠迅在旁邊咬著牙問道。
裴奈頷首,“鄔族最新的攻城車用的是特製的硬金鋼鐵材料,很難破壞。”
“小心!!!”有人瞠目大喊。
眾人意識到投石在短時間內再次拋發,除了舉著盾牌防禦飛箭的一排人外,其他人都抱頭蹲下躲避。
可鄔族投石車像是找準了方向,有兩塊磐石都穿過環窗,砸入了指揮廳。
窗邊的許多盧國人均被壓倒,幾個人當場斃命。
大家一邊躲避著箭雨,一邊想辦法將他們從石下救出來。
這時,天井下方傳來聲嘶力竭的喊聲。
每字每句,都帶著無儘的絕望感,“山門已經開始搖晃,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禍迫眉睫時,又有幾塊投石間隔拋出,砸在山身上,讓堡壘的地麵震動不已。
上層有部分土方坍塌,內部塵土飛揚,甚至有碎片從頭頂墜落。
四周一片混亂。
每個人眼中,都隻剩下無望的愴然。
裴奈閉了下眼,然後提著逐北槍站了起來,她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山壁的破口處。
迎著正麵飛來的巨型投石,裴奈的長槍劃十劈斬。
槍風如水澎湃,將堅不可摧的磐石寸寸裂斷。
石塊在空中支離分碎,化作百千細片,被裴奈左手甩出的定光慈悲掌拍回,融墜風中。
掌風邊緣難免有遺漏,她隻能顧得上以風護住要害部位。
一塊碎片割過她的側臉,剌出一道細長的傷口,另一隻飛箭同時穿過防禦風陣,割開她臨時問人借用的發帶。
腥紅的鮮血在她右側臉龐滑落,長發隨風飄散,時間都仿佛為此停緩。
在塵埃與山風間,她美得如同染血的神隻。
下方的月斯脊瞧見裴奈的身影,看她終於被逼出來,麵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譎笑。
然而就在此刻,平原以南的儘頭處,忽然響起一道嘹亮的號角聲。
角聲橫跨大地,遠遠傳到戰地中央。
仿佛是危亡時的救贖之音,臨麓源指揮廳內的人都頂著箭雨站了起來,循聲去看。
所有鄔族人都意識到岐魯軍隊已至,回身向後遠望。
鄔族士兵們神色各異,全部停止攻擊堡壘,在月斯脊下令防守後,軍隊的後半部皆調轉方向,開始列陣禦敵。
“岐魯援軍......岐魯援軍真的來了!!”
盧國幸存者們發出激動的喊聲。
仍有人不敢置信,盧國當初被鄔族入侵,孤立無援,一方麵是盧國統治者失策,與各國缺少建交關係,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盧國所能提供的利益補償有限,不足以支撐各國出兵對抗鄔族,無法彌補開戰的損失。
可是裴奈和鞠連丞他們隻有兩個人,點燃求救煙火,便讓岐魯軍隊不顧一切,第一時間快馬加鞭急行而來。
她身上究竟帶著多大的價值?
金鼓連天而起,人們瞠目結舌,望著遠方的岐魯大軍風檣陣馬般迫近。
領兵的主帥衝在最前,持一柄長劍。
斬劃之間,恍見竹煙波月,音如山泉清鳴,劍意悠遠綿長。
劍光攜隱斂的殺意,直衝向前,破入鄔族大軍之中,摧堅陷陣。
岐魯的輕卒銳兵緊隨其後,戰馬奔襲,突進鄔族陣中,與敵軍裹血力戰。
“岐魯的主帥是誰?”有盧國人問柴曜進道。
柴曜進隻一眼便認了出來,用周圍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岐魯百將之首,上三山之一的,南域無羌劍——公羊子笙!”
援軍甚至並非岐魯的某支邊軍,而是一直隻聽命於掌權人的皇室親禦軍。
隻為了給裴奈他們一行人深入秘境護航,岐魯便派遣了親禦軍駐守在盧國秘境附近,這是怎樣的待遇?
當兩軍正式開戰,又有一道不同的號角聲,從平原以北的方向響起。
來路與岐魯軍隊相反,引無數人回頭去看。
“是哪裡的軍隊?是鄔族的援軍嗎?”指揮廳內的盧國人慌張地詢問身邊人。
可裴奈聽到熟悉的角聲,望著遠方儘頭影影綽綽、聲勢浩大的隊伍,竟也微微愣住了。
她沒想到,他們也來得這樣快。
柴曜進對這道聲音亦不陌生,回想幾十年前的經曆,他的眼裡甚至湧上濕意。
他答眾人道:“這是......天耀的裴家軍!他們,來接自己的主帥了。”
伴著萬麵嘶騎聲,他的回答,令所有人頭皮發麻。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