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時雨吃過麵之後就打算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五條穗不要忘記任務:“到時候我會親自來接你,電話聯係就好,對了,這次有特彆要求,一切行動必須隱蔽,具體的到時候車上說。”
“知道了。”五條穗張了張嘴,又有些猶豫。
他們是否還需要她的關心?說不定已經討厭她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她是不會考慮自己是否“自私”,也不會考慮甚爾會不會生氣的……
臨走前,孔時雨轉頭看向五條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禪院托我轉告你,你養的那個孩子走了,帶著你的琴一起走的。”
五條穗微微一愣,“阿治?”
要說擔心的話肯定是有的,津島修治再怎麼聰明也是個小孩子,一個人外麵的危險不在少數,更何況津島修治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一個小孩子隻帶著一把小提琴……
旁邊擦嘴的芥川兄妹立刻豎起耳朵。
能夠這麼親密地喊出名字,兩人的關係一定沒那麼簡單。
孔時雨掏出一根煙,似乎有些發愁,但還是接著道:“禪院還說了,既然當初沒有考慮他,也不用抱著依靠他的想法期待他會照顧小孩。”
——那小丫頭一直自以為是,就算我這麼說也不會傷害到她。
禪院甚爾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很自信,沒有絲毫擔憂。
五條穗微微一愣,下眼瞼已經不自覺地輕微抽搐,莫名的酸楚一下子湧了上來。
她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明明自己都說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為什麼她還會想要流淚呢?她是不是已經不知覺地接受著這個世界,把這裡當作了真實?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好討厭這樣軟弱的自己……明明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可以不去依賴任何人,為什麼現在她這麼無力又懦弱?
孔時雨看到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某處,知道她大概率是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了,於是開口道:“那我就先走了。”
他在聽到這句話,看到禪院甚爾那個冷漠又帶著快意的表情的時候就隱約猜到了,睚眥必報的術師殺手禪院甚爾是在借這句話報複五條穗。
“再見。”
芥川銀看著沉默地走在前方的五條穗,有些擔憂地牽了牽兄長的袖子,道:“小穗姐姐她沒事嗎?總覺得她很不開心,她在聽那位黑衣服先生說完話之後就……”
那個背影看起來那麼孤單,又那麼失落。
芥川龍之介抿了抿嘴,道:“不知道。”
“那我去問……”
芥川龍之介拉緊了妹妹的手,開口道:“那是她的事情,如果她不願意說,我們都沒有資格過問。”
芥川銀與哥哥對視一眼,攥緊了手。
哥哥說的確實沒錯,夥伴是需要雙向認可的,可是五條穗僅僅是把他們當作小孩子而已,如果她自己不願意提及自己的事情,即使他們去問也沒用。
“但是……”芥川銀認真地開口道:“我還是覺得溝通才是最重要的,不去和彆人交流、不去說出自己的想法的話,大家就沒辦法相互理解,更沒辦法成為朋友和同伴了,我們和小穗姐姐隻會越來越遠離彼此的。”
這是多麼天真的想法,大概也是因為妹妹在他的庇佑下鮮少與他人接觸,所以才會對幫助過他們的五條穗抱有如此大的善意。
芥川龍之介微微一愣,正想要說什麼,妹妹已經掙脫了自己的手,快步追上前麵的五條穗,伸手抱住了她。
芥川銀對上那雙藍色的眼眸,眨了眨眼睛,小聲道:“那個,小穗姐姐,你要是很傷心的話就哭一下吧!”
芥川龍之介不由長大了嘴,手還停在空中想要阻止妹妹。
她一定會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吧!畢竟在她看來他們就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但是五條穗隻是被芥川銀抱著一動不動,芥川龍之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伸手輕輕撫著靠在五條穗身上的妹妹和一動不動的五條穗。
直到他察覺到手背上的濕意,才意識到那來自五條穗。
原本隻是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正順著臉頰不斷落下,五條穗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抱著自己的芥川兄妹。
“謝謝……”
芥川銀用力抱緊了她,“不用道謝的,小穗姐姐,因為即使臨時取暖也可以是家人啊。”
芥川龍之介抬頭盯著黃昏的天空。
家人嗎……
五條穗垂下眼,將所剩無幾的眼淚擠出眼眶,輕聲道:“真的可以嗎?”
“嗯,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有時候也會因為哥哥丟下我一個人生氣,想著再也不要理哥哥了。”芥川銀溫暖著她的手,道:“我還不懂事的時候,哥哥也很有可能討厭過我吧,會覺得我是沒用的孩子……”
芥川龍之介有些驚訝,“銀,我沒有……”
芥川銀認真地說道:“可是家人就是相互刺痛又相互包容呀,有時候也會有那樣的想法,但隻要真的見麵了,就又能原諒對方了。”
五條穗呆呆地注視著兄妹兩人,“是這樣嗎……”
芥川銀信誓旦旦地承諾道:“絕對是的!”
五條穗低著頭,“回去我們一起談談吧,關於我的事情,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