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果然還是站得高一點比較好,這邊的燈光也不錯啊。”
“穗要做術式的手勢嗎?我有——”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不如我們先來自己拍一下吧!”
五條穗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夜風吹著她白色的長發在夜色中胡亂飛舞,她用有些無奈的目光看向五條悟,開口道:“差不多可以了吧?從一起出來的時候你就拍個不停,我們都在這裡差不多一個小時了。”
夜晚的海風要比白天更大,尤其是站在高處,幾乎要吹得人站不穩,讓人不得不俯身壓低重心,以免從高處摔下去。
五條穗選擇的地方是港口卸貨用的集裝箱附近的一座信號塔,這個高度幾乎可以看清楚遠處海平線上任何駛來的船隻,以便五條穗能夠精準地鎖定目標船隻,加上港口區的地圖,五條穗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再簡單不過。
五條悟一臉無辜,道:“不可以拍嗎?”
五條穗對上他可憐巴巴的目光,隻好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可以。”
這家夥似乎越來越擅長厚著臉皮來試探她的下限了,和當初那個傲嬌的樣子完全不同,這麼一想似乎還是當初的他更順眼一點。
五條悟把玩著手中的相機,嘟囔道:“不過穗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事情,委托你做這件事的家夥肯定是在利用你。”
“我同樣也可以反過來利用他。”五條穗理了理眼前的長發,鑽藍色的眼眸中閃著幽幽的光芒,道:“那一批貨物有很大的可能會是非法武器或者彈藥之類的,按照烏丸財團的實力,完全沒必要找GSS這種野路子,更沒必要拋棄原本合作得非常順利的港口Mafia,除非這批武器本來就不是烏丸財團給自己準備的,而是倒賣給GSS的貨物,由GSS的人自己護送。這樣就都能說通了,烏丸財團用了不重要的皮包公司來轉移這筆非法資金,錢已經到手,貨物發生什麼都無所謂,所以即使港口Mafia毀掉這批貨物,烏丸財團也不會在乎這件事,雙方的合作關係還能繼續保留。”
她停頓了幾秒,才接著說道:“況且這件事一旦發生,官方必定會介入調查,說不定會是合適的時機,幫助我拿到官方的許可證明。”
五條悟眼巴巴地眨眨眼,他低下頭,看著腳下的一片漆黑,低聲道:“說不定你來當家主更好,穗。至少你可以把五條家那些討人厭的家夥修理得服服帖帖吧,就算覺得那些人很煩人,你你照樣可以操控他們。換成是我的話,大概隻能自己一個人吧。”
就像老頭子那樣,即使沒有無下限術式,也沒有“六眼”,照樣可以成為五條家受人尊重的家主,至少他在成為家主之後,周圍的人並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也根本沒有被人放在眼裡。
“六眼”僅僅是“六眼”而已,是恰當好用的工具,是威懾其他人的武器,是五條家傳承的榮耀……但是他們否定五條悟。
他們厭惡五條悟,這個被上一任的五條家主寵愛甚至是溺愛長大的“天之驕子”,他比任何人都確認“六眼”僅僅是五條悟的一部分,而所有人都認為五條悟才是“六眼”的一部分。
五條穗看向他,那雙被五條家所有人奉為神祗的眼眸在此時的夜晚卻好像變得黯淡了不少,裡麵似乎第一次出現了茫然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五條穗開口道:“但這不就是五條悟嗎?難道因為被彆人討厭,你就不會再選擇做自己了嗎?”
五條悟呆呆地注視著她,“我……”
“在我過去的八年裡,我所認識的五條悟不會因為彆人無謂的話改變自己,五條真也也好,五條家的其他人也好,他們的那些話對你來說不是不重要的嗎?”五條穗的眼中閃動著波光,她直視著五條悟的眼睛,道:“我應該沒有說錯吧?”
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五條悟再次低下頭,抓緊了手裡的相機,輕聲道:“嗯。”
和五條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一起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魘的還有五條真也那嘲諷的笑容,以及那句“真是可憐”。
他才不可憐,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也像五條穗所說的那樣從未想過改變自己,可是在那個真正窺探到五條穗的內心想法的夜晚之後,他真正發自內心地想要改變,不僅改變五條家、禦三家、咒術界,他更想改變的是他自己,因為他想要走入她的內心,然後抱住那個在她的內心裡一直不斷地哭泣的小女孩,彌補他過去都沒有給予她的應有的溫暖。
他已經努力讓自己可以丟下一切,不管五條穗說出什麼都絕對堅持不放棄……
但是在五條穗的眼裡,他依舊是那個不會改變的固執的笨蛋嗎?
五條穗並未察覺到五條悟的所思所想,隻是開口道:“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她有些糾結地攥緊了手裡的圖紙,小聲道:“那些人裡,應該除去我了,對吧?”
五條悟微微一愣。
——“我有自己的思想的,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
五條穗不喜歡沒有邊界感的過分親密,也不喜歡說那些甜言蜜語,因為在她看來,這些話對於這個與她沒有任何關聯的世界沒有一點用處,也沒有一句話是真實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