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穗甚至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隻是開口道:“生不如死這種滋味我可比你清楚多了。慢走不送。”
芥川銀看著對方怒氣衝衝的背影,有些擔憂地開口道:“這樣激怒他真的沒關係嗎?如果他影響小穗姐姐的計劃怎麼辦?”
“這是在檢驗咒術總監部是否認真履行我們的約定,會不會好好保護我——”五條穗攤開手,道:“不過就算總監部不作為沒關係,以他的水平,還沒到可以難為我的地步。”
織田作之助卻看到了她迅速落在沙發扶手上的手,她的指尖正微微顫抖著,儘管那幅度很小,他依舊能夠清晰地看到。
她在按捺著某種情緒,努力不被彆人所發現。
五條穗站了起來,道:“我上去一下,順便問問許可證的事情,看看日期有沒有撞在一起。”
“嗯。”
太宰治注視著她上樓的背影,接著開口道:“我回房間了。”
芥川銀察覺到織田作之助有些茫然的眼神,一邊收拾桌上剩餘的茶具,一邊道:“小穗姐姐……應該是回房間和田中小姐說話了吧。”她的指尖穿過杯把,道:“儘管隻是幾年,但是對於小穗姐姐本人來說煎熬又漫長。”
“田中?”
芥川銀對上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的目光,道:“對於小穗姐姐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那種意義和感情都無可替代……雖然小穗姐姐沒有這樣說過,但是在我看來,田中小姐應該是像媽媽一樣吧。”
她在心中還潛藏著那種對“母親”的深深的依戀,即使平常看起來再怎麼風平浪靜,她那種不安和悲傷依然存在。
五條穗加快速度走進自己的房間,迅速伸手關上房門,這才看向一直呆在自己床邊的“田中”。
身體裡潛藏的力氣正在消失,每一步都異常沉重,她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向她,然後伸出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試圖努力汲取著隱藏的溫暖,身體倚著床沿緩緩滑下,五條穗將她環在自己的腹部,雙手抱著腿,用自己的溫暖重新讓她變得炙熱。
“馬上就可以了,至少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地脫離他們,那些曾經欺壓你的人總算要站在你的麵前,至少先交出他們的歉意,剩下的其他,我會自己奪回來……”
不知道擁抱了她多久,五條穗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向了那個從未錄入手機通訊簿,卻始終無法忘記的號碼。
“喂?請問您是?”
五條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多乾澀,壓低了聲線道:“是……夢子嗎?”
田中夢子沉默了很久,才用不敢置信的語氣試探著問道:“穗小姐?”
上一次見麵還是三年前,她本來以為她們或許再也不會有聯係的機會了。
“嗯……你還在東京上學嗎?”
“是……”
“我已經和咒術界的人約定好了,五條家——五條真也那派的人會向她道歉。”聽到電話另一端隱隱的吸氣聲,五條穗接著說道:“我想她能有一個屬於她的歸屬,請你們作為她的家人,得到她曾經沒有得到過的尊重。”
田中夢子驚訝地捂住嘴,忍不住小聲問道:“穗小姐?您還好嗎?”
那個比她年紀還小的稚嫩少女去說服咒術界高層?怎麼聽都讓她懷疑對方是不是被威脅了才會說出這種話。
五條穗垂下眼瞼,看著已經變小的她,輕聲道:“我很好,我想讓她能夠用光明正大地離開那裡,為她的人生畫上句號,僅此而已。”
僅僅是短短的幾句話,田中夢子卻隱約從裡麵聽到了某種濃稠的意味。
田中夢子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我會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說清楚的。”她有些擔憂地開口道:“穗小姐……姐姐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在她心中,你的重量已經超過了我們,因為穗小姐開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比她的生死還要重要,所以她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但是現在的穗小姐真的開心嗎?這樣姐姐即使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心的。”
“夢子……有人說過你們的聲音很像嗎?”五條穗低聲道:“我多想讓那個聲音在這個世界上重新響起,隻屬於我一個人的聲音。”
田中夢子微微一愣。
“穗小姐……?”
太宰治的手停在門邊,最後還是沒有敲下去。
沒有誰能夠阻止她的執拗,隻有她真正意識到那個殘忍的真相。
明明不想看到她絕望的那一天,但是卻沒有勇氣去阻止,隻是害怕因為那份執拗再次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