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位穗小姐也這樣做——”
“媽媽,做錯事情的人需要道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為什麼要怪穗小姐?”
“五條良子大人——良子,她本來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為什麼還要為她再舉行喪禮?我不想這個家裡的人再和五條家有任何關係,包括那個穗小姐!”
“媽媽你在說什麼啊!姐姐她是因為我們死掉的……”
“胡說!明明是因為那個穗小姐逃跑了,如果她能繼續留在五條家,良子作為她的貼身侍女是絕對不會死的!這都是她的錯,關我們什麼事!”
“我們明明可以拒絕的,爸爸媽媽為什麼要同意?”
“你的哥哥們要結婚,你需要上學,你姐姐自從照顧那個穗小姐開始就沒有給家裡一分錢,也該回報家裡一點吧?而且那是去當側室夫人,外麵的男人能夠像五條家一樣給那麼多錢嗎?你姐姐既不聰明,也不會賺錢,是不會有男人願意花錢娶她的——”
“媽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姐姐,姐姐明明給我寄過錢,如果不是姐姐的話,我肯定沒機會上學,也沒機會……”
“你去給我把喪服換掉!我不想看到這麼晦氣的東西出現在家裡!”
“……”
“那個葬禮什麼的我們是不會參加的,讓她帶著它不要再來了!”
“媽媽!”
穿著黑色喪服的田中夢子背起背包走出家門,忽然看到那個站在門外的熟悉的身影,不由愣在了原地,有些尷尬地開口道:“穗小姐……”她低下頭,不自在地攥緊了手,心裡期盼著她沒有聽到剛才的爭吵聲。
穗小姐在儘全力幫助他們、幫助姐姐討回公道,作為姐姐的家人的他們卻不顧已經去世的姐姐而爭吵,爸爸媽媽甚至仇視穗小姐……這讓她感到非常羞愧。
五條穗的懷裡還抱著當初的那個罐子,背後則是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她似乎對此全然不知,隻是道:“好久不見,夢子。”
她穿著黑色的風衣,看起來比當初更加纖細苗條,顯然是已經長大了不少,白色的長發被打理整齊,垂在身後,她和田中夢子記憶裡的模樣已經有了些出入,唯獨那份不合年齡的沉靜一如往昔。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田中夢子開口道:“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吧,爸爸媽媽他們還在準備……畢竟五條家的那幾位還沒有來。”
“好。”
說到底她們兩人並不相識,隻是因為田中良子才聯係在一起,從小在寄宿學校上學的田中夢子對於五條家並不了解,隻是偶爾回家的時候能給姐姐打一兩次電話,大概聽說過姐姐的工作內容究竟是什麼。
姐姐像照顧她一樣照顧穗小姐,田中夢子對此多多少少有一些嫉妒,但是一直以來不管是對於家務還是上學都得過且過的姐姐,不僅把這件事當做自己的工作,而是真正將穗小姐放在了心上,為穗小姐的成長時而喜悅、時而擔憂,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田中夢子也為姐姐感到開心。
直到姐姐被五條家,準確來說是五條真也再次帶走,田中夢子看到了家人們為了自己而極儘諂媚的醜陋嘴臉,才隱約察覺到姐姐為什麼會選擇去五條家工作。
不是為了母親而代替不想去五條家工作的哥哥,姐姐她隻是討厭這個家,想要逃離這裡而已。
這樣想著,田中夢子忍不住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穗小姐……”
五條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剛才媽媽的話您應該都聽到了吧……”田中夢子漲紅了臉,囁嚅道:“其實家裡人都不願意參加姐姐的葬禮……姐姐遺留下來的東西大部分都被爸爸媽媽扔掉了,其實照顧穗小姐是姐姐的工作內容,穗小姐沒必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肯定因為姐姐和五條家弄得很僵,但是穗小姐卻這樣做了。而身為家人的我們……”
卻對她的死亡無動於衷,甚至理應為姐姐接受的道歉,在父母看來也不過是五條家誠惶誠恐的災難,他們寧願五條家給一筆錢把他們打發了,也不願意讓五條真也的人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