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完地,飯菜也好了,望舒自動自覺的把剩下的西瓜放進冰箱裡去盛飯。
米飯也是楊硯剛拎過來的五常大米,又香又軟又甜,打開電飯煲的蓋子,滿屋飄香。
望舒剛剛其實不太餓,現在真的餓了。
楊硯也餓了,他還是中午吃的飯,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一個比一個吃的香,也就一會的功夫,桌上的菜成了殘羹,鍋裡的米也一掃而空。
吃飽了就想睡覺。
望舒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讓正想問他到底要說什麼的楊硯看著他眼底的一片青黑,把問題又收了回去。
“我收拾,你去睡吧。”
哎?他都不好奇我要說什麼了嗎?
望舒抿唇,左側臉頰鼓起一小塊肉,似乎在糾結什麼。
楊硯坐在對麵等著他,發言。
“楊硯,你困不困?”
“有些。”楊硯今天十二點鐘殺青,著急趕飛機,在飛機上又一直惦記著望舒,一刻都沒睡。
“那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早上你叫我起床,我和你一起晨練。”
望舒胡說八道的,他不可能去晨練,他就是想讓楊硯睡在他家。
對麵的楊硯喉嚨滾動,看望舒的眼神灼熱的燙人,他忽的站起身,嚇了望舒一條,然而內心還有點小激動。
這是要乾嘛?要親他還是怎樣?他剛吃了炒雞蛋,嘴裡會不會有雞蛋味?
望舒承認,自己在那一瞬間就是一個傻逼,可對麵的楊硯絕不會比他聰明多少。
因為他說,“好,我先回家。”
“回家乾嘛?”望舒是真的懵,你都回家了就在家睡吧!他那個破借口還有什麼意義了!
“洗澡,還得擦護膚品。”
O幾把K,你真的可以。
年輕人或許不能理解,但對於上了年紀的人,尤其是女性來說,一晚上不洗臉,就代表著毛孔堵塞,出油長痘,加劇衰老,還有就是一種類似於簽到一年突然斷簽的失落感。
楊硯連碗筷都沒收拾就回家洗臉去了,望舒杵著下巴琢磨一個嚴肅的問題。
為什麼他們住的這麼近?
原本正常的流程變得好尷尬。
雖然過程尷尬了點,但是結果還在正軌上。
望舒看著已經洗漱妥當,穿著格子睡衣的楊硯,忽略邏輯非常不要臉且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家就一床被子。”
“一起睡,我不介意。”楊硯的語氣也正人君子到了極點。
望舒長著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總是像孩子一樣懵懂,看似沒什麼心事,可楊硯知道,他心眼很多,從自己見他第一麵的時候,楊硯就知道。
對了,他第一次見望舒,並不是望舒去他家裡偷兔子肉,而是在那之前的一個晌午,他去打獵,路過孫大娘家門前,望舒坐在孫大娘家牆上傻兮兮的笑,不知道在做什麼,把孫大娘逗的直笑。
楊硯從小到大就獨來獨往,很少笑過,他不由駐足,站在樹後偷偷的看。
望舒一腳踩空,從牆上重重的摔下來,手裡還握著一條方巾,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高舉著方巾得意洋洋的笑,“孫大娘!我給您夠下來了!”
“哎呦,沒摔疼吧。”常人摔著一下可得疼一會。
“我摔一下算什麼,這麼高的牆,也不能讓您爬,您說是不是。”
村裡的老太太,不惹人嫌棄就不錯了,哪有人一口一個您的嗬護著,孫大娘心裡那叫一個舒坦,給了他小半筐的地瓜。
楊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故意摔下來的。
有地不種,騙吃騙喝。
那一刻,他打心眼裡瞧不上望舒。
下一刻,望舒轉身,捧著半筐地瓜,緊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碰上熟人了,他呲著牙一笑,要多甜有多甜。
楊硯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就是難受。
後來他才知道,望舒不止心眼多,心防也重,總是忽然沉默,滿腹心事。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在被窩裡卸下他的心防,把自己的離奇經曆講給他聽。
每天擱懷裡摟著,就算是塊石頭也熱乎了,更彆提望舒骨子裡,就是一個敏感脆弱的孩子,楊硯讓望舒養成了一種習慣,有話一定要在黑漆漆的夜裡,枕在他的胳膊上,躲在被窩裡說,隻因那裡是望舒認為,全世界最安全,最讓他安心的地方。
這點楊硯的認知很模糊,他隻以為,望舒喜歡在床上說秘密。
“你要和我,說什麼?”借著窗外的月光,楊硯清楚的看到望舒輕顫著的睫毛,他不由的有點緊張,總覺得望舒下一秒就會說,我愛你,之類的,讓他渾身酥麻的話。
“嗯……”望舒躺在他身旁,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斟酌再三,他還是決定先承認個錯誤,“楊硯,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你很多……”望舒說著,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觸摸他額頭的傷疤。
楊硯一動也不動,任由他的手撫摸自己的額頭,“你……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望舒點頭,那觸感明顯的疤痕讓他的眼睛登時紅了一圈,聲音裡也染上了些許哭腔,“雖然我很想否認,打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否認不了。”
那個暴戾的人確實是望舒,哪怕是現在,有一個陌生男人突然衝上來抱住他,親他,望舒還是不會輕饒了那人。
“什麼叫,不是你?”楊硯下意識的攥緊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沒覺得疼,他看著楊硯,深吸了口氣,待情緒漸漸平複,才緩緩的說道,“大約十個月前,我昏迷了整整三個月,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三年,認識了一個,叫楊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