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誰呀?”
“我,王一清!”
“啪!”
伴隨著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張婉兒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
“要賬!”
“......”
剛剛搬過大石頭,被妹妹張婉兒一通臭罵的張順剛回到屋裡,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他連忙走了出來,往外一看。
正見一個身著紫花對襟罩甲,頭戴黑紗老人巾的老者正在籬笆外和婉兒爭執。
“閣下有何貴乾,緣何和舍妹爭吵?”
張順連忙上前,護在張婉兒身前。
雖然這個妹妹是白撿的,白撿的也不許你欺負。
“貴乾?沒有貴乾,要賬!”
老者上下打量了張順一番,不由冷哼一聲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都說你死了,沒想到卻是裝死。怎麼著,你還想賴賬不成!”
“你特碼……”張婉兒一聽這話,哪裡還按捺得住,四字真言,出口成章。
“婉兒,不得無禮!”
張順皺了皺眉頭,連忙從原主記憶中找了找有關對方的記憶。
是他……不,是它?
張順望著這張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臉,終於從原主的記憶深處翻出了對方的身份——原主認為的“群醜”之一王一清。
原來七八年之初,原主的父親受雇於王家,承擔河役,累出了一場大病。
王一清出人意料的為他尋醫問藥,進行診治。
這讓他們全家老小都極為感動,逢人便誇他是個好人。
誰曾想,診治了一個多月,原主父親一命嗚呼了,這廝便露出本來麵目。
在原主父親的葬禮上,他拿出所謂的“證據”,向他們討要二十七兩三錢五分湯藥費。
按照當時市價,一石米也不過八九錢。
他們家五畝薄田,一年也才產出十石糧食。
不吃不喝三年,也未必還的清。
什麼湯藥費,值這麼多?
奈何,當時原主的父親已經身死,又無旁證,隻得由著他說多少,是多少。
萬般無奈之下,兄長張橫挺身而出,代役還債。
不曾想,才剛還了兩年,王一清的一個遠房親戚又當了大官。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那王一清也隨之水漲船高,成為了鄉裡的裡長。
正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刺史”。
這裡長雖然連官都不是,隻是鄉間的胥吏,但是同樣掌控著下轄百姓的生死。
明製,裡長擁有“輪年應役,催辦錢糧,勾攝公事”之權。
這王一清既然當了裡長,自然上下其手。
這下好了,不但王家的債還不上了,每年的雜役還都攤派到他們家頭上。
他家自父親死後,隻有哥哥張橫一個成丁,哪裡遭得住?
就這樣,哥哥張橫被他活活累死在河泊裡,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好在張橫在身死之前,已經徹底認清了“王一清就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蟲”。…。。
他拿出了家中所有的積蓄,把弟弟張順送到附近私塾裡讀書。
他還記得哥哥張橫最後一次出河役之前,對自己說的話。
“老二,王一清這麼整咱們,說明咱大的死,肯定有問題。可惜我沒有能耐,找不到任何證據。”
“飯兒,以後隻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了舉人。到時候做了官,有了權,好為咱們父親報仇雪恨!”
兄長的期盼,宛在昨日;兄長的囑托,言猶在耳。
傷心?
悲憤?
還有愧疚?
或兼而有之。
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有他的,或許還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