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額滴個神呐,你才多大,怎麼就出來做生意了?你家大人呢?”
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門口,排著一個長長的隊伍。
在隊伍的末端,一個四十來歲的客人仔細打量了張順半晌,這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啊?”
張順聞言扭過頭來一看,不由露出訝然的神色。
原來那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雖然堪堪比張順矮了一些,卻長得劍眉星目,鼻若懸膽。
最有意思的是,他上嘴唇的髭和下嘴唇的胡子,組成了一個令人矚目的“個”字。
簡直如同從兵馬俑裡走出來一樣,讓人印象極為深刻。
“這位老丈,聽你這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張順不由反客為主。
“呃......小兄弟,好眼力!”
那人略作遲疑,便爽朗的笑道。
“我是這幾年才打西邊過來的,跟著同鄉混口飯吃。鄉音未改,鄉音未改!”
“謔,邊商!”
張順一聽這話,頓時就豎起了大拇指。
原來明代鹽務以兩淮為盛,而兩淮鹽商又以出身於山陝的邊商和新安的徽商為主,
時人皆雲“揚州皆四方賈人,新安(徽商)最盛,關陝山西、江右(江西)次之。”
這人既然占一個“關陝”,想必就是富商大賈了。
“哎,不敢當,不敢當,喝點湯水!”
那人連忙擺了擺手,謙虛了一番,這才反問道。
“聽你這口音,不南不北的,不知道小兄弟你是做什麼買賣的?”
“哦,無本買賣!”
“什麼?”
“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其實我是給人家看家護院的!”
“哦,明白了,新上任的!”
那商賈哈哈一笑,忙自報名號道。
“在下姓邢,喚作懷仁、本陝西綏德人氏,如今附驥尾於同鄉閻家,以後咱們多親近親近!”
“好說,好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地方,有空就去坐坐,剛好有些事我還要向你討教討教!”
張順嘿嘿一笑,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一位,張順張長道!”
就在這時,巡鹽禦史的門子喊到了張順的名字。
張順連忙向邢懷仁拱了拱手,急匆匆的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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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張順進去一看,隻見一人正端坐在那裡,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頰下五縷渥須飄飄,真是好一個儒雅君子!
張順暗讚了一聲,一邊連忙拜過了,一邊忍不住暗暗嘀咕。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竟遇到了兩位“老白臉”!
在座的這位“老白臉”伸手把張順扶了起來,引他入座,這才開口道。
“這位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張順張長道吧?”
“不敢,不敢!一粗鄙武夫耳,當不得鹽台大人垂詢。”
張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然知道武狀元在文官的眼中多麼鄙賤。
“哎,雖然文武殊途,但為國家耳,何來粗鄙之說?”…。。
不意那巡鹽禦史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
“再說了,我聽說你年紀輕輕,已經考過了童子試,不知有諸?”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張順連忙擺了擺手,自謙道。
“科舉路途漫漫,晚生也不過剛剛上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