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陪著縣長走親戚(2 / 2)

這樊鄉長也說,牧為,看時間差不多了,這大家回來,你們還要回縣裡,有幾個離得也不近,二三十公裡。鄧叔叔看了看太陽,就安排我們把東西搬進了屋子裡。走進屋裡一看,這房間裡堆滿了各種禮品,除了常見的糕點,最多的還是各種饅頭、菜包。這饅頭和菜包一看就是很多家送來的,因為從顏色就可以區彆。而比這些吃的更吸引人的,則是牆上的照片,這照片我太過熟悉。當年我們向前線之前,所有人都拍了穿軍裝的標準照,拍這個照片,連長專門囑咐我們,誰也不能笑。我不由自主地被照片吸引了,除了標準照,還有幾張連隊的合影,這振華的爸爸,應當是一個乾部,他穿的是四個兜的軍裝。還有一張連隊的合影,這應當是所在部隊連隊的集體照,上麵寫的是某部機步一連全體官兵合影。

我正看的照片入迷,曉陽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指向了另外的一麵牆,我原本以為是孩子的獎狀,走近一看,是革命烈士證明書,而且是兩張,一張72年,一張84年。看到這,我心裡一下就明白了。72年的這張是在執行任務,84年的這張是在戰鬥中犧牲。我和曉陽看到之後,自然也就明白了,這也應該是鄧叔叔和李叔的戰友,而這張84年的,應當是小振華的爸爸。

李叔見我們沒有出來,就進了屋。看我和曉陽對著牆發呆,自然知道我們對一門兩烈士有著濃厚的興趣。李叔揉了揉鼻子說道,這何魯軍是我們的戰友,犧牲的時候是團參謀長,72年執行任務進高原,遇到落石,連人帶車都掉進了山溝,下麵是江,你爸帶著一個營的人撈了幾天都沒找著人,老樊我們七八個都是同年從咱們縣走的。這第二張是振華的爸爸,犧牲的時候是副連長,當時為了奪一個陣地,他衝在了最前麵,腸子都被炸了出來,他把腸子塞進去,又往上爬,陣地奪了回來,人就沒回來,那七八個是他的戰友。李叔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走,過年了,讓他們也熱鬨熱鬨”。

我和曉陽就跟著李叔出了門,鄧叔叔說,大嫂,我們到地裡看一看,放放炮,這箱子裡麵有些零錢,你早點收起來。大娘說:“牧為,你們每年都給錢,這振華他爸犧牲,國家給的兩千塊錢都沒有動,我們娘倆花不到錢”,說著就要進屋。

鄧叔叔忙拉住了大娘,說道:“大嫂,這錢是給孩子的壓歲錢,您彆往外拿了”。說著,就讓我們往外走!大娘說,牧為,尚武,老樊,你們等等,我有話說,今天你們能不能把小振華帶上,讓他爺爺、他爸爸看看,孩子沒有爹媽,我也給他們拉扯大了!你告訴孩子他爸,等到孩子再大些,我就帶著孩子去雲南看他,如果我老了走不動,孩子以後也會去!

鄧叔叔說,行,大嫂,一會我們再把振華送回來!鄧叔叔說:“曉陽,朝陽,你們把孩子帶著。李叔打開了後備箱,招呼眾人抱著鞭炮和煙花,曉陽和我牽著小振華的手”。路上,李叔告訴我,孩子奶奶以前隨軍,爺爺沒了後,就回到了老家,孩子爸爸前幾年走了,孩子的媽受不了刺激,撇下孩子也走了,這一回我們去的地方,算是孩子爸爸和爺爺的衣冠塚。

走過村子,不時有人給樊鄉長打著招呼,出了村不遠,便是農田,前幾天下的雪已經融化,地裡一眼望去綠油油的全是小麥,這小麥才剛剛淹沒腳底。走在軟軟的地裡,看著不遠處已經有兩個孤零零的墳塋。他們仍像戰士一樣,俯瞰守衛著這片生育滋養他們的土地。

鞭炮李叔買了不少,來的路上就有人撿了兩根長長的杆子,大家把這鞭炮掛了起來,年輕的小夥自然負責點火放炮舉杆。年齡長些的則清理墳塋上的雜草。小振華捂著耳朵,靜靜地看著這鞭炮在空中劈裡啪啦地響著。不止是誰,還燃了幾炷清香。放完了鞭炮,樊鄉長開始整隊,鄧叔叔李叔和十七八人站成了兩排,我也算是退伍老兵,自然加入了隊列。曉陽牽著孩子的手,在邊上注視著我們。

立正,消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聽著樊鄉長渾厚的口令,在這空曠的原野上讓人打起了精神。向英雄三鞠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禮畢!

樊鄉長又喊道,曹寶旺出列,為英雄唱歌!一個年輕些的人跑步出列,來到了隊列前方,說道,英雄無淚,大地有情,今天我們為英雄,再唱一支歌,今年,我們唱血染的風采:也許我告彆,將不再回來,預備——起!

也許我告彆,將不再回來,也許我告彆,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地期待?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也許我(你)長眠將不能醒來,你是否(我會)相信我(你)化作了山脈?這首87年軍民聯歡會上英雄徐良演唱的《血染的風采》,成為我們那個時代最動聽的音樂。

春風吹在身上,淚水流在臉上,我們每個人都回憶起了自己的軍旅往事。曉陽看著我們,看著眼圈泛紅的鄧叔叔,也是眼含熱淚。歌曲唱完,小振華指著兩個墳塋說,這個大的是我爸爸,那個小的是我爺爺,其實,他們早就死了,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了!我不敢告訴奶奶,奶奶要流淚,我小時候奶奶天天晚上流淚,我問奶奶,你現在咋不流淚了。奶奶說,她的眼淚已經在我小時候流完了!這話是給他自己說,是給曉陽說,也是給我們說!

我們這群大老爺們再也抑製不住眼裡的淚水。除了小振華,我想,他的眼淚在小時候也已經流乾了!鄧叔叔用手絹擦了擦眼睛,走向前,抱起了小振華,說道。振華,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我們幾個都是你的爺爺,他們幾個都是你的爸爸。你的名字還是爺爺給你起的,你要好好上學,長大了,要報效咱國家。

小振華興奮舉著玩具槍說:“對,我知道,我上一年級了,俺老師還說我的名字起得好,振興中華”!臨行之際,鄧叔叔與眾人告彆,專門囑咐了樊鄉長,一定要把英雄的孩子照顧好,英雄的血不能白流。

路上,鄧叔叔和李叔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曉陽也是沒有說話。直到半路,李叔才又跟鄧叔叔聊起了工業園區的事。李叔說道:“咱這工業園區的牌子是掛起來了,但是園區裡麵還沒有正兒八經的企業,能不能把縣裡的幾家企業搬遷過去”。

鄧叔叔說,老李,咱這建設工業園區不是為了掙個什麼麵子工程,最根本的還是要把企業引進來創造效益,這把縣裡的國有企業搬遷過去,這本身不僅不創造價值產生利潤,反而是勞民傷財的瞎折騰。

李叔說道:牧為,我們也想了,這招商引資的事要動起來,我們這人手力量還有些薄弱,能不能再給我們來幾個人。

鄧叔叔說道:怎麼,老李,你是想打曉陽的主意還是想打朝陽的主意?我看,這個想法不要有,這倆孩子還得在基層曆練。老李,我建議,咱這裡過年,很多在外地工作的人回來了,咱們近百萬人的大縣,你們可以摸排一下,那些人有人脈,要主動去上門拜訪,希望他們牽線搭橋、建設家鄉,如有必要,我可以出麵。

李叔說道:牧為,我倒是知道幾個,前期也做了工作,但是你看,我們工業園區新成立,你給我們批的經費,這桌椅板凳買下來就剩幾個鋼鏰了,我這不能空手套白狼吧,再撇咱們縣裡酒廠的“假酒”我總要提上兩瓶吧。如果合適,我羊肉湯總要請彆人喝上一碗吧。

鄧叔叔說道:老李,我要是有錢我還找你乾什麼,你要政策可以寬鬆、要人可以研究、要錢沒得商量。你要想著,給你劃了那麼大一片地,怎麼在這片土地上做加法,而不能想著把縣裡的企業搞移花接木的路子,土地就是最大的財富。

李說說道:牧為,我給你說,我還真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這還有三四天過年,縣城裡你發現沒有,這汽車多起來了,這些車不少都是外地車牌,這些人其實多數都是咱老家的人,你剛才那句話點醒了,我就帶著我們園區的人,到馬路上攔車,攔到之後就問問人家在那裡發財,能不能給咱老家做點貢獻。

鄧叔叔笑著說道,老李,我就知道,你有辦法,過程我不關心,我要看結果,你彆忘了你是給縣委政府立了軍令狀的。

李叔說,那行,過年前後,我們組織開個在外知名人士座談會,牧為,到時候你彆說自己沒時間。

鄧叔叔說,老李,你放心,這個座談會隻要開,我一定參加。送了李叔,又回了縣委大院的家屬院。鄧叔叔洗了臉,剛剛坐下,曉陽就走了過去。說我們已經把之前安排的稿子寫好了!

鄧叔叔饒有興致地說,不錯,提前兩天交稿。曉陽雙手把稿子遞了過去,鄧叔叔接了過去,看到稿子,先點了點頭,說道,朝陽,你的字寫的不錯,有些功底。曉陽,字如其人,這一點,你要向朝陽同誌學習。

曉陽說:爸,你咋和媽一樣,胳膊肘子往外拐!然後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我懂了,兄弟,乾得漂亮!

鄧叔叔翻閱認真,看了第一遍,沒有說話,隻是伸了手,曉陽忙從手包裡拿出了自己的筆,又是雙手遞了過去。鄧叔叔在稿子上認真地圈著畫著。阿姨給鄧叔叔端來了茶水,又自顧自地去忙!鄧叔叔又圈閱了一遍。

把筆帽蓋上說道:“這篇稿子,寫得不錯,抓住了解決問題的這個關鍵,一看你們是用了心,態度是端正的,這一點我很高興”。鄧叔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說道:這稿子還存在三方麵的問題,這第一,這稿子理論高度到位,但從具體解決問題的實踐方麵來講,還有偏差,你就比如,說要依法辦事,怎麼依法,誰來辦,怎樣監督,這些都沒有體現。第二個,我覺得還是要圍繞解決營商環境的問題上思考,這向陽賣雞也算是經商行為,我們應該怎麼去構建一個好的營商環境,你們要多做思考。思君同誌理論水平高,你倆這是得到了她的真傳。最後補充一點,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具體修改意見都寫上了,你倆慢慢去體會慢慢修改!

說吧,鄧叔叔喝了一口茶,正襟危坐的看著我說,朝陽,我聽說,你現在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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