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不好意思地說道:“老三,你可彆聽他們胡說,咱們這也是靠自己的勞動掙錢,不偷不搶的,再說,有你倆在,在安平誰能拿你二叔怎麼樣。”
曉陽說道:“二嬸,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倆不還是守法才行,咱這違了法,誰也幫不上忙。”
二嬸有些不悅地說道:“老三家的,二嬸知道了行不行,這以後我們不搞了,我和你二叔就到縣城投奔你倆去,這你來可不行把要緊的親戚往外攆。”
這又和二嬸說了會,苦口婆心地勸了些話,我和曉陽也就回去了。
曉陽,你為啥不讓我進去看看。
曉陽說道:“不用看了,裡麵在乾啥我們也知道,這二嬸是勸不住的,明天你必須喊有綱給二叔敲敲警鐘,有綱不行你去找派所的老衛,不能這樣放縱你二叔,必須把這窩點停了,婦女掙錢全都在這揮霍了。”
聽了曉陽的話,我突然一愣,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嶽專員來調研,專門說過這個事情,這嶽專員上次就說過,不能婦女掙錢,男人亂花!”
曉陽若有所思地說道:“對,在柳集調研地毯推廣的時候,也說過這個話。”
我感歎道:“這領導真的是看得又遠又準啊,這是把人性的弱點早就摸透了”。
第二天,鄉裡的事情太多,我處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緊趕慢趕還是到了縣城的車站接了二哥。二哥背著被褥,手裡提著一個包,拿了一個盆,一雙綠色的黃膠鞋已經有些泛白。
把東西放到了車上,二哥說道:“三兒,大哥,大哥埋哪裡啦!”
我看著二哥,說道:“哥,你知道了?”
二哥看了看外麵,說道:“知道了,舒陽和恩陽在省城,她倆來找我了。”
二哥歎了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舒陽和恩陽,看到我,就哭了,我們三個呀,就在那學校的石凳子上,哭了一下午。說罷,二哥摘下了眼鏡,有氣無力地說道“不哭了,現在不哭了,眼淚都哭乾了。”
說著,掏出了一支煙,拿出了打火機,直接抽了起來。
我說道:“二哥,你學會抽煙了!”
二哥看著我說道:“啊,沒事的時候,會抽一支!”二哥抽著煙,這離家也是越來越近,二哥沒有哭出聲,但是眼淚一直在流。
二哥丟了煙頭,又接了一根,說道:“三呀,其實有個事,二哥瞞了很久,這不說心裡不舒服。”
我看著雙眼通紅的二哥說道:“二哥,啥事,你說吧,就咱兄弟兩個!”
二哥抽了口煙,說道:“其實,其實,其實大哥收到了通知書,當天,我、我、我就知道”。
顧不上是馬路的中央,我猛踩了一腳刹車,問道:“二哥,你說啥?”
二哥舒了口氣,流著眼淚說道:“大哥收到通知書,當天我就知道,大哥把信封丟在了廚房的鍋底下,沒燒完,我看了。”
我一把抓起二哥的衣領,說道:“二哥,你咋,你咋現在才說”,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悲憤,流著淚說道:“你要是那時候說,再苦再難,咱大哥不也上了大學嗎?”
二哥猛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一邊打一邊說,我不是人呀,我是窮怕了,老三,我那時候就想著上大學呀,我是知道我和大哥,我倆隻能走一個。
看著二哥,我也是既氣憤又心痛,拉了二哥的手,閉著眼睛說道:“二哥,彆說了,這都是命。”
到了大哥的墳前,我和二哥長跪不起,流乾了淚的二哥,又一次哭得不能自已!
午飯的時候,曉陽抱著小豈同不舍得撒手,這李舉人莊的幾個嫂子們,沒有一絲的怨言,把小豈同帶得胖乎乎的。這小豈同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曉陽,不哭不鬨。
父母已經下了決心,這次狠下心來要把大嫂“攆走”,曉陽對於大嫂的去留,無比的糾結,從感情上來講,我們早就和大嫂處成了一家人,誰也不舍得大嫂走,更何況這大嫂走了豈同就成了這沒爹沒媽的孩子。但從大嫂的未來考慮,還不滿三十歲,現在走,說不定還能找個好人家。
這有心事在,這飯吃得自然十分的彆扭,我看著扭扭捏捏的父母,倆人都是不斷地找著機會試著去挑起話頭。母親看了父親幾眼,這父親都是裝作了視而不見,也不吃飯,就一粒一粒地吃著花生米,喝著酒。飯桌上的氣氛,十分尷尬。
母親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說道,秀霞,這家裡的飯,你要多吃點,以後就吃得少了。
大嫂愣了一眼,說道:“媽,您啥意思?”
母親給大嫂夾著菜說道:“秀霞,你也知道,這給你們蓋那處房,要了我們老兩口半條老命,這如今,老二回來了,我們老兩口實在是沒有能力再給老二蓋一處新房了,所以,所以我和你爹商量,明天你就收拾收拾,這給老二騰地方吧,他爹,你說是不是?”
爹也沒敢看大嫂,隻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大嫂點了點頭,說道:“行,娘,我和豈同也住不了那麼大地方,我下午就收拾收拾,給老二騰地方,搬到這老院來,和你們一起住。”
媽看著大嫂,又看了看爹,也是狠下了心,說道:“秀霞,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說,這老大也回不來了,這,這,你這還在我們家,就不合適了!你還年輕,趁著現在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我們知道你要強,但是人總要找個伴不是?”
大嫂慢慢地放下了碗,說道:“爹,娘,你們這是要攆我走嗎?”
媽用胳膊碰了碰爹,自然是該你這當家的說話了,爹看著大嫂說道:“秀霞,我和你娘都不舍得你走,隻是你以後的路還長,你這不走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以後我和你娘,把你當親閨女一樣。”
大嫂說道:“爹、娘,你們不用勸我了,我這在王莊,和我爹娘也說了,我這一輩子就在這李舉人莊,就守著這向陽,就把這豈同拉扯大,我的脾氣你們都知道,你們誰要是再勸我,彆怪我翻臉,我王秀霞說到做到。這房我下午就騰,但是這家我不搬。”
爹看大嫂急了眼,忙說道:“老三家的,你看,你看”。
曉陽裝作沒聽見一樣,抱著孩子起身,哄了起來。
二哥說道:“爹娘,我的房子你們不用考慮了,這房子就讓大嫂住,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爹看著我說道:“老三,現在你要說句話呀!”
我看著大嫂和二哥,說道:“二哥先住我鄉大院的寢室,那裡什麼都是現成的。”
爹一把丟掉了酒杯,說道:“你們這是耽誤秀霞呀!這以後我和你娘走了,他倆孤兒寡母的怎麼過。”
曉陽說道:“爹,咋不能過,我以大嫂的名,給大嫂買了五千塊錢建築公司的股份,這以後日子指定能過。”
曉陽此話一出,我們都看著曉陽,曉陽也看著我們,曉陽也覺得這話說得不是時候,畢竟現在的主要工作是讓大嫂知難而退。曉陽又委屈地說道:“這大嫂,這大嫂不是一個人帶孩子嘛!”
媽也跟著歎了口氣說道:“我們老兩口,沒文化,但是就是想著孩子好,隻要你們好,我們啥都願意,秀霞,我們不舍得你走,我們不想豈同成了沒爹沒媽的哈子,但是你現在不走你以後會後悔的。”
大嫂說道:“媽,後不後悔是我的事,您就彆操心了,曉陽,你說的股份是個啥?”
曉陽說道:“沒啥,沒啥,大嫂。你抱著孩子,我有些不舒服!”說著就起了身,去了院子裡,聽到這一陣陣乾嘔。
母親和大嫂盯著門外,母親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我,說道:“這曉陽不是有了吧?”
曉陽在門口應是聽到了,一邊乾嘔一邊說:“不是!不是有了是啥,太難受了。”
爹撿起酒杯,倒了酒,端著酒杯,輕聲說道:“城裡的總算也要下蛋了”。
媽一把奪過酒杯,潑了爹一臉,怒罵道:“不會說話就滾蛋”。忙端了碗去喂曉陽水。
二哥說道:“老三,你那宿舍我住不合適,這鄉鎮企業裡有沒有帶宿舍的?”
我想了想說道:“隻有磚廠有宿舍。”
二哥說道:“那我就去這磚廠。”
爹說的:“聽說有綱家的二勝不當班長了,去了能不能領導他”。
我說道:“爹,二哥是大學生,縣裡有文件,大學生到鄉鎮企業的一律任何中層以上的乾部,而且這關係還是鄉裡的乾部。”
爹又倒了杯酒說道:“哎,隻要能領導二勝就行,這以前咱們家一直被他們家領導,這次怎麼說也算翻了身。”
這母親進來,一把奪過酒杯,倒在爹的臉上,說道,喝喝喝,曉陽都吃不下這油膩的飯你還喝,快給我重新做飯去。哎,看來父親的家庭地位也是江河日下,不忍直視。
這下午的時候,我又回到鄉裡上了班,張叔不在,這大中院校的學生怎麼分配自然是等張叔來了再定。我打開筆記本,思索著找派所的老衛,要把二叔的麻將店取締了。又看到了要為我們村建設小學的事還沒有落實,要找建築公司的伍建安排報價。
這熱水還沒喝上一口,就看到企管站的高春梅急匆匆地來找了我,道:“李書記,你快去看看吧,因為拆遷的事,這七八家住戶都圍著咱酒廠吵起來了。”
我問道:“咱還沒動那,有什麼好吵的?”
高春梅說道:“這不都想著拆了自己的,好拿些補償重新蓋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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