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一邊做著活記一邊說道:你們幾人啊,還都是這紅塵中人哦,等到這退了休,反過來看,一品也好九品也罷,都是戲哦,對咱群眾沒感情,什麼品在老百姓心裡都是殘次品,是連個普通人都不如的殘次品哦。
鄧叔叔笑著說道:“這個不是老李一個人的問題,這是一盤棋的問題,這老李走不了,這盤棋就亂了,一個人升遷的背後,是一串人的機會,一個人動不了,幾個人也就趴窩”。鄧叔叔又看著我倆說道:“朝陽啊,現在你倆怎麼上班呀?”
我答道:“鄧叔叔,現在是先到安平,曉陽再回柳集”。
鄧叔叔點了點頭,說道:“我看這樣,明天開始,你們就多走幾步,你們先送曉陽到柳集,你再回安平”。
曉陽道:“爸,不用,我現在可以自己開車”。
阿姨說道:“小心點好,現在路上人多車多的,你看老李,把人撞了,多麻煩”。
鄧叔叔點著頭道:“對,這是命令,要執行,知道沒你倆”。
曉陽道:“還命令,我就搞不懂了爸,這吳香梅背後搞鬼,你們就是不處理她,為啥還讓她和朝陽一起搭班子,和這種人搭班子,這心得多累呀。”
鄧叔叔笑著說道:“和誰不累呀,這人心向來是最複雜,這吳香梅還算不得什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哦。”
阿姨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我說今天你倆是怎麼回事,怎麼能這麼看待咱們的同誌,我看你倆我是白費了心思,說了多少回,這心要放簡單。依我看吳香梅回去,你們要對人家鐘毅心存感激,這才是最好的結果,鬨著離婚的兩口子,這家裡還能有什麼贏家?吳香梅知錯能改,又有什麼不能相處?還有,你們記住,事業上的絆腳石,現在社會發展的矛盾,從來不是我們的同誌,什麼是同誌?春秋時期的左丘明在《國語》中就說了,同德則同心,同心則同誌。以後不許再嚼耳根子,家裡不行,外麵更不行!你倆、你們三個記住沒有?”
鄧叔叔微笑著說道:“我檢討、檢討啊,還是當媽的覺悟高,這比紀檢的偉強都覺悟高,偉強管的是做沒做,思君管的是想沒想”。
我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已經不痛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和曉陽不在,這正七品的鄧叔叔是不是也得跪搓衣板。
周一上班,到了安平,按照鄧叔叔說的,我先送了曉陽到柳集,又到了安平。還沒走到辦公室,就看到了張叔的門開著,我就先去找了張叔。
桌子上放了不少的文件,現在的文件也是越來越多了,張叔看得認真,簽得仔細,看我進來,也沒有抬頭,繼續簽文件,一邊簽一邊說,這怎麼這麼多,這把這些東西看完得多少時間?我笑嗬嗬地看著張叔專注的神情,說道:“張叔,您簽完文件,可得去一趟老地毯廠,這前幾天大家就在堵門了,不拆遷不讓設備進門。”
張叔點了點頭說道:“不讓進門、不讓進門咱就不進門”。說罷放下了筆,說道,“十點鐘,把香梅喊過來,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和周邊的住戶談一談。坐下坐下,咱們吹吹牛”。張叔微靠在辦公椅子上,輕聲說道:“昨天,計生辦的老劉去了家裡找我,咱們這個事鬨下來,最後就免了一個老劉,這老李本來答應了老劉去工業園區的,但是滿江部長不簽字,認為老劉不適合去工業園區,你說,咋辦?”
我看著張叔,心裡多少也有些想不明白,我們三個的處分都是不痛不癢的,這老劉的處分反倒是最為嚴重,免職。我問道:“張叔,這老劉為啥挨這麼重的處分,按說應該領導責任更重一些才對”。
張叔摘下了眼鏡,想搓,又放到了桌子上,起了身踱步說道:朝陽啊,我這次在老蔣那裡感悟很多啊,這最大的感悟就是不要想著在任何人麵前班門弄斧,坐收漁利,我們看不透一個人的背後到底是一座山還是一座城,就是這個人再差,他還有一家人。老劉啊,壞了規矩,倒不是我們要做什麼,大家會把這件事看透,縣城就這麼大,何處安身呢?
李叔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眼鏡,一邊搓一邊說:“我讓老劉繼續留在安平,下一步再到企管站當站長,他說自己實在是沒辦法待了,去企業他又不願意。我上午給柳集打了電話,老杜這家夥死活不要,現在老劉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了”。
我站起來問道:“張叔,哪裡?”
張叔略作思考地說道:“黃河灘區”,這樣你去通知香梅,我來聯係灘區的老樊,他如果不收老劉,下次灘區有事,我們就不自帶乾糧。
我提前通知了高春梅組織周邊住戶,大家就在地毯廠的老院裡搬了馬紮坐了下來。路上的時候,張叔和吳香梅兩人正常地聊著天,這就是成熟的表現,內心不滿心底藏,當麵依然笑春風。
到了這地毯廠的老院子裡,由於已經搬空數月,鐵門鏽鎖久未開、木窗紅瓦綠青苔,三兩野草欲比高,可憐春梅掃把來。高春梅已經組織人清理打掃,沒有了人氣的房子顯得有那麼一絲絲的破敗荒涼之感。大家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毯廠,感歎著歲月真是一把刻刀。
張書記聽著大家的訴求,頻頻點頭,從要新房、要補償、要安置到酒廠工作,張叔認真地聽著,我從大家的言語之中就感悟到張叔此次談判不會太順利,因為不說蓋新房的錢,就說這補償費用,就已經超過了十萬。這張叔為此事也就預備了十萬。
每個人說什麼張叔都不打斷,都是笑嗬嗬的。等著大家說完,張叔點頭問道,香梅,你有什麼想法:“吳香梅說道,張書記,我聽您安排”。
張書記點頭說道:“大家提的意見,我都認同,就在這前不久,我還想著給大家爭取資金補助,我給縣裡說了,這不給錢、不給蓋新房、不給補償,我們堅決不拆大家的房。”
大家聽到張叔這樣說,無不高興地交口稱讚。
張叔歎了口氣說道:“可是縣裡不給錢,一分錢不給,我給上麵說不給錢這可拆不了,我給他們說了,他們什麼時候給錢,我們什麼時候拆,不能讓咱群眾吃困,大家說是不是,但是什麼時候給錢,能不能給錢,咱都定不下來,所以,我看咱這拆遷就暫停了吧”。
大家聽說拆遷拿不到錢,自然也就不樂意了,但是心裡又滿懷期待,依依不舍地也問了些問題,也就散了。
吳香梅問道:“張書記,這不拆了?”
張書記看了看這院子:道,確實拆不起啊,香梅,不瞞你說,我打算以鄉裡的名義借十萬塊錢把房子拆了,但是確實不行了。一是咱們的補償與大家的期盼值相差太大,談下來是拉鋸戰,咱們等不起;二是如果滿足了大家要求我算了咱們還要再借十萬,壓力太大;三是一拆一建耽誤時間,今年就完不成鐘書記定的產量目標。
吳香梅想了想,問道:“張書記,這不拆了灌裝設備怎麼辦?”
張叔喊了吳香梅,又看了看這院子,說道:“我們換個思路,這灌裝設備不一定非得安在這裡,高站長,你說這裡當庫房放高粱放酒行不行。”
吳香梅環顧四周,道,這房子沒有漏雨,可以儲藏。
張叔說道:“那就對了,灌裝設備可不可以放在你們酒廠,這地毯廠就當倉庫用?”
吳香梅盤算著道:“張書記,我估摸著應該是可以,我們有一個大車間,稍加改造應該可以”。
張書記說道:“那行,我看就換個思路,把那邊的東西挪到這邊來,灌裝設備就安置在那邊,咱先這樣過三年,三年後有了錢,再考慮重新選址蓋酒廠的事,現在最為要緊的事,是抓緊調試設備搞生產。”
吳香梅點了點頭說道:“張書記說得在理,咱們有多大的鍋就下多少米,一口吃不了個胖子,這樣我們壓力最小”。
高春梅點著頭,說道:“我們馬上安排設備進廠,爭取儘快調試生產。隻是張書記,這三年之後,這大家蓋了新房,拆遷的難度不是會更大嗎?”
張書記邊往外走邊說道:“放心吧,咱們拆之前,不會有人蓋新房,那個時候,比現在好拆”。
高春梅吳香梅我們相互看著對方,又看了看這周邊破敗的房子,沒有理解張叔此話的深意。
這剛到了鄉大院,張叔就找吳姐拿了分配到安平大學生的名單,還沒細看,吳香梅就走了進來,溫柔地說道:“張書記,不打擾吧?”
張叔笑著說道:“香梅,快坐”。
吳香梅也一臉微笑地說道:“張書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下”。
吳香梅說道:“張書記,您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家對象想請您一起,叫上朝陽,咱們幾家人一起吃個飯”。
張叔稍作了猶豫,還是說道:“行,香梅,就在縣城,我來安排”。
吳香梅說道:“張書記,哪能讓您安排,這次我們家安排”。
張書記笑著說道:“那行,我就不客氣了,你定了地方,通知我,下班我過去”。
吳香梅笑著說道:“我知道城關鎮有家驢肉不錯,環境不錯,地方也比較安靜”。
張叔說道:“香梅選的,我都喜歡。”
在這路上,曉陽托著下巴,說道:“我可不是給吳香梅麵子,我可是給驢肉麵子”。
我看著曉陽說道:“曉陽,算了吧你,一會見到吳香梅,你指定比見了親姐還親”。
曉陽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這個人向來是愛憎分明的”。
我看人家吳香梅這次是真知道錯了,這幾天說話也不那麼飛揚跋扈了,看起來比以前舒服多了,你看這穿衣打扮,還是很有氣質。
說這話的時候,忘了看曉陽的表情了。
我這一看曉陽,這大巴掌又上來了:“氣質、氣質、氣質、我懷了孕就沒有了氣質是吧,我看你是最近沒落實基本國策,看見母豬都覺得落落大方、舉止高雅、氣質高貴、千嬌百媚、溫柔可人、天生尤物了吧你。”
我看著曉陽說道:“你這一個成語打一下,你這才打了幾下,鄧曉陽,你這學識不夠淵博、知識不夠豐富呀”。
哎呀、我的嘴,我的嘴,疼、疼、疼。
到了地方已經六點多,這地方我來過,上次鄉裡開會,建築公司的老嚴帶我們來的,驢肉和驢雜都是特色。進了院子,還沒下車,曉陽忽然拉住了我,指了指前方。我仔細一看,滿江部長滿臉笑容、這旁邊的還有工業園區的齊江海、城關鎮的祝秀,另外幾人並未看清。隻是這滿江部長,如眾星捧月般昂首闊步、氣宇軒昂地走在前麵。
曉陽說道:“他怎麼會在這”?
我說道:“滿江部長”?
曉陽搖搖頭,看著幾人說道:“不是,你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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