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事不好辦(2 / 2)

曉陽懷孕,臉上胖嘟嘟的,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著去捏上一把。

我張了口,勺子一下就進來了。見我吃飯,曉陽滿意地笑了。道:“我已經給媽打了電話,喊她從省城抓緊回來,明天下午,媽就到家了”。

我看著曉陽道:“這次阿姨就是來了,也無濟於事了。”

曉陽道:“我聽媽的語氣,不覺得這是多大個事呀,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這事我都搞不定,朝陽,你說我懷了孕之後是不是變笨了,怎麼腦子裡也是亂糟糟的,一點主意也沒有?”

我捏著曉陽水靈靈、胖乎乎的臉,道:“曉陽,彆說聰明還是笨蛋,看到了我的心裡就踏實,我隻是覺得這事讓馬叔他們受到牽連,二叔又是這個樣子,心裡覺得累啊”。

曉陽看著我憔悴的樣子,道:“領導,這事想開點,你替那十九位老革命想一想,這件事如果再拖上幾年,也許有的人走了,也不會拿到一分錢。這樣,你彆想不通了,姐陪你喝二兩行不行?”說著就起了身,在櫃子裡摸出了一瓶高粱紅,在桌子上放了兩個杯子。自顧自地在兩個杯子倒了酒。

我說道:“曉陽,你咋能喝酒?”

曉陽道:“你不開心,我陪你喝點怎麼了”。

不是,你的肚子,不能喝。

沒事,咱們從娃娃抓起,酒量就從娘胎裡開始培養。馬上舉杯與我一碰,道:“喝,你先乾為敬”。

我猶猶豫豫地喝了酒,眼神不敢離開曉陽,曉陽看我喝了,就放下了酒杯,道:“隻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我就以豆腐腦代了”。說著就端了豆腐腦,喝了一大口。表情很是滿足。

我還以為你真要喝酒。

曉陽咯咯笑道:“看你的傻樣,白吃的葫蘆——傻瓜一個”。

一個人喝了一斤高粱紅,曉陽把我攬入懷中,枕在曉陽的腿上,看著電視也就睡著了。

在李舉人莊,雖然二叔被派所抓了,但是二嬸也知道自己理虧,在鄉大院裡找我哭訴也是無理取鬨。也不知道芳芳說了啥,就送二嬸回了家。

芳芳騎著車載著二嬸回了家,這讓我們家再次成為全村的焦點,二叔被抓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芳芳到家才是新聞。二嬸家被左鄰右舍圍了,大家都想看看讀了大學的正陽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媳婦。這次芳芳也是羞澀地不敢抬頭。臉色緋紅躲在了二嬸家的代銷點裡不敢出門。

二嬸似乎也忘了二叔的事,拿著代銷點裡的糖就發了起來。大聲說著芳芳是鄉大院裡的主任,是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派乾部。說二叔在派所十分的瀟灑自在,意思芳芳出手,二叔很快就要回家。我母親好不容易擠進去,十分好奇,上次看電影晚上沒看清楚,這擠進去才看清了這個叫芳芳的兒媳婦長得確實不錯。不像曉陽小家碧玉,芳芳是長得珠圓玉潤,挺拔俊俏。

媽一把抓住了芳芳的手就要往外走,芳芳疑惑地看著媽,再三辨認下才敢確認這個拉自己手的就是自己未來的婆婆,畢竟那天晚上到李舉人莊看電影,實在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和上次曉陽來一樣,芳芳像被看稀罕一樣被大家評頭論足地看了半個小時。其實倒不是我們家的媳婦受矚目,而是整個老家就是這個習俗。不隻是沒過門的媳婦,就連沒結婚的姑爺也是大家圍觀的對象。

好不容易抽出身,謝絕了母親的一再挽留,芳芳騎著那輛自行車直接去了磚窯廠,就為了告訴二哥一聲,自己以他未婚妻的名義去了李舉人莊。

二哥聽得是目瞪口呆,看著芳芳一臉得意地微笑,二哥緩緩地站起來,道:“芳芳,我都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你咋就宣布了那?”

芳芳也不生氣,道:“要不,今晚上你彆走,我叫你知道啥叫未婚妻”。

二哥嚇得差點板凳都沒坐穩,急匆匆地出了門道:“芳芳,芳芳,彆鬨,彆鬨,我去修路。”說完就一路小跑地走了。

晚上,大嫂就把二哥的枕頭和涼席從雞棚裡扔了出來。二哥無奈,用自行車夾著自己的鋪蓋就又回了磚窯廠。

路過牲口棚,看到悠閒自得的兩個牲口,麻利地停了車,匆匆走過去,照著驢臉就左右開弓,一邊打一邊說,真是個牲口,真是個牲口。

芳芳也住在磚廠的寢室,隻是磚廠的女寢室不多,平時也隻有芳芳和食堂兩個大姐在住。二哥騎著車,路過芳芳門口,從木門地麵的縫隙裡可以看到裡麵透著光。二哥猶豫了一下,還是騎著車回了自己的寢室。

第二天一早、馬叔和張叔就去蔣叔那裡配合做了調查,而下午的時候,李叔和老肖也被叫去問了話。直到晚上,馬叔也沒有出來。

下了班,我和曉陽匆匆回了家,鄧叔叔也從工地回了家,阿姨正在做飯,張叔和李叔在書房裡與鄧叔叔一起抽煙聊天。門關著,不知道聊的是什麼。

曉陽懷了孕就沒有進過廚房,這次也是主動獻殷勤在廚房幫忙,阿姨倒也不嬌慣曉陽,安排著我倆打下手。曉陽挑起話,道:“媽這次舒陽去學校都安頓好了吧”。

阿姨道:“有啥安頓不好,她們那個學院的副院長,就是我玩到大的朋友,他們幾個老師,都喊我師姐。”

媽,我生了孩子,也想去考個大學。

阿姨看了曉陽一眼,道:“就你這腦子,還想著跟舒陽比考大學啊,你加上你,你倆都考不進那個校門”。

曉陽撒嬌道:“媽說的是說得是,我們差得遠差得遠,看不透徹,媽,這次安平這事您怎麼看?”

阿姨笑著道:“我一個退休老太太能怎麼看,還不是隻有在廚房站著看”。

曉陽撒嬌道,媽,朝陽為了這事飯都吃不下了,連累這麼多人。

阿姨看著我道:“這事關朝陽啥事?你倆都彆急,你鄧叔叔他們在商量。”

做好了飯,倒好了酒,阿姨喊了三遍,三個人才慢悠悠地出來。

大家落了座,舉了幾杯,並未說及安平的事。

曉陽看了看大家,委屈地道:“爸,你們還真就穩得住,馬叔都被扣下了,你們咋商量地說一聲嘛”。

張叔喝了杯酒,歎了口氣道:“曉陽,老馬是當事人,要交代的事情多,放心,在裡麵也不受罪,問完也就出來了。”

曉陽道:“出來之後咋整?還處不處理?”

李叔也乾了一杯,皺了皺眉,道:“你們馬叔和張叔,不處理不好交代,我和老肖,背處分,這樣保安平。”

曉陽又道:“爸,怎麼處理。”

鄧叔叔無奈地道:“曉陽,這事說不過去,性質很嚴重,我估計,老馬這次飯碗難保。”

我看著眾人,自覺地放下了碗筷,準備端酒杯致歉。就聽到阿姨一聲爽朗的笑聲。道:“你們三個臭皮匠,商量了半個下午,就商量出來這個,還得虧你們三個都吃了五十年的饅頭”。

幾人一聽,頓時把目光集中在阿姨身上。阿姨道:性質嚴重?我看我們不能隻看性質,還要看原因和結果。

阿姨放下筷子,繼續道。就比如我在醫院的時候,我們產科有兩個醫生,一個是胡醫生,一個是張醫生,這個胡醫生一天接生四個,這個張醫生一天接生兩個。他們技術都很好。但是領導就喜歡一天可以接生四個的胡醫生,因為胡醫生啊喜歡剖宮產,剖宮產多了醫院的效益就好。

如果我們隻看結果,出來的個個都是母子平安。但是他倆的出發點一樣嗎?采取的措施一樣嗎?都不一樣。所以我們看問題不能隻看結果,結果隻是表象。曉陽、朝陽,以後你們判斷事情,要先問為什麼,要從為什麼這麼做,怎麼做的,結果是什麼來看待事情。這個順序去看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質。如果隻看結果和過程,你們就永遠不能透過現象看到事物的本質。

鄧叔叔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說得對啊,透過現象看本質,我們也知道老馬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現在這個事情,從老兵的角度講,人家吃了虧,這個事情不處理老馬,以後按不平,也說不過去呀”。

阿姨道:你們幾個,都沒懂鐘書記的良苦用心啊,調查尊重事實,處理尊重曆史,既要對上交代,也要對下負責,既要照顧外麵,也要穩定裡麵。這個指示最為關鍵的是什麼?你們說說,是什麼?最關鍵的就是處理尊重曆史,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網開一麵,你們解決問題怎麼還想著往網裡鑽啊。

鄧叔叔笑著道:“請賜教、請賜教,我們願聞其詳”。

阿姨道:我一個退休老太太,哪敢談什麼賜教,我再講個故事吧,當年我們去農村參加脫產勞動,有個活是晚上的時候到莊稼地裡看莊稼,就是睡在莊稼地裡的簡易帳篷裡。但是看莊稼隻能去一個人,白天那還要繼續參加勞動。我們十七八人誰也不願去,畢竟大晚上的,蚊子叮蟲子咬的,第二天還要乾活。

這隊長給大家做工作,大家都不去。輪班也不現實,這樣的話大家都睡不好,我們那隊長有一天早會,直接宣布,我們隊上最壯的老許主動申請要去看莊稼,老許就是我們的勞動標兵,大家鼓掌。就這樣老許在大家的掌聲中晚上就去看莊稼去了。但老許去了隊上也不虧待他,每天給他單獨加餐,一早一晚兩個雞蛋,這問題也就解決了。這不,本來被動的事,一下就成了主動了。我們這隊長啊,最後還去了公社。

曉陽疑惑地看著阿姨,道:“媽,你的意思是事已至此,請老革命證明,是自己主動讓出了補貼支持建設”?

阿姨道:“我可沒這麼說,我隻是講我們之前的事”。

張叔回過神道:“哎呀,我的大嫂呀,你咋不早說。咱們老革命,都是有覺悟的。咱現在有錢,不會讓咱老革命吃虧”。

李叔歎了口氣道:“事已至此,如果咱們老革命能高抬貴手,我看老馬的飯碗能保住”。

鄧叔叔提了杯子道:“這杯敬思君,這樣的話,對上對下、對內對外都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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